夏雨霏一行人离开以后,躲在各个角落的百姓们方才走出来。
他们有些人并未来得及逃走,而是就近躲起来了,那危险的一幕久久回荡在他们的脑海,实在是恐怖。
一身是血走在市集上,还胡乱伤人,这样的事近几年在天启国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上林都城这几年已经快到路不拾遗的地步了,杀人还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怎么近日如此反常?先前有了血鳝害人性命之事,弄得他们连鳝鱼也不敢下口,现在更是出现了一个杀人狂魔,真是流年不利。
一些百姓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摊位赶紧回家,回去一定要用大蒜去去晦气。
远处有人骑马疾驰而来,他身后跟着阵型整齐的骑兵,战马的马蹄似乎都是在一起落脚,整个市集的青石地板似乎都在震动,整齐的马蹄声在行人稀少的南街上简直像是在空谷中回荡,恢弘的声音在市集上久久不能消弭。
萧云泽垂眸环顾市集一周,只能瞧见几个百姓紧张兮兮地收拾东西,地上横躺着几具南陵国士兵的尸体,血肉横飞,死状惨烈,血渍蜿蜒一路,凝结成黑色,空气中氤氲着血腥气息。
地上凌乱不堪,好似经过打劫一般,没有瞧出半分平日里的繁华模样,反倒是一片萧条。
虽然他休沐的日子未满,可他闲不住,正好今日去了校场,所以事情发生很久以后才知晓,他马不停蹄地赶来却是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好像所有事情都解决了,没他什么事儿了。
“方才听说有人杀人了,怎么现在没事了?”萧云泽驱马到一个男子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朗声问道。
“那个杀人的男子被九王妃的属下制服了,九王妃带着那个男子和受伤的小孩儿去济世医馆了。你赶快放我回家,我要赶紧离开。”一个男子不耐烦的回答道。
要不是看出对方是禁卫军的人,他一个小老百姓才懒得回话。这里刚刚死了人,四处是一股煞气,还是赶紧回家来得要紧。
“九王爷。”一个摊贩上的老头失声喊道。
没想到竟然是王爷,他方才还以为是老眼昏花,看错了,没想到定睛一看,居然真的是王爷。
男子被这称呼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是王爷,他方才是不是太无礼了,会不会冒犯了王爷?
“王……王爷。”
因着心虚,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你可以离开了。”萧云泽对着他吩咐一句,转而对手下命令道,“将这里处理干净。”
身后的士兵正声回答:“是,王爷。”
语毕,立即将尸体拖走,将血迹打扫干净了。
萧云泽正准备去济世医馆瞧瞧夏雨霏如何了,结果远处赶来另一方人马。
江亦儒带着数十名捕快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他捏紧手中的缰绳问候道:“王爷你来了。”
“嗯。”
江亦儒扫视一圈,探寻的目光对上萧云泽:“这里怎么回事?”
这里方才发生了打斗,怎么死的人全是南陵国的士兵?
“这便要去问问王妃了。走,跟本王一起去济世医馆看看究竟事实如何。”萧云泽鞭子一扬,战马一冲而出,往西街去了。
江亦儒也赶紧跟在他身后,一行人像一阵风一般消失在原地,只余一片烟尘,满地凌乱。
济世医馆中。
夏雨霏带着一行人闯了进去,长风一脸惊讶地瞧着两个士兵抬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孩儿。
“长风,快点!让易掌柜来看看,你们店里有什么保命的药丸吗?”
医馆中应该有续命丹,若是将药拿出来,说不定还有救。
“好,里面有间厢房,王妃快些将那个孩子抬进去。”长风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领人进入厢房。
夏雨霏让人将男孩儿安置在床榻上。
长风让另一个店小二赶紧去内室叫易叔,自己则走到安置柜子的角落里,蹲下身躯,在柜子的角落里翻找着,三两下便拿出了一个一个青花瓷瓶,小跑着递给夏雨霏。
夏雨霏接过药瓶,又抬眼瞧着他道:“还有水吗?”
“这就来。”长风一拍脑袋,赶紧拿水去了,须臾后才出来。
“给,王妃。”
夏雨霏赶紧接过水,给男孩儿喂了药丸,又拆开满是血渍的纱布,发现伤口还未结痂,夏雨霏心急道:“你们医馆可有缝合伤口的针线?”
那些东西是她留给易叔的,为的便是给人缝合伤口,而那些出人意料的行医工具在其他医馆是没有的。
“有,我这便拿来。”长风忙不迭地点头。
为了避免那男孩半路疼醒,夏雨霏先用麻沸散让其进入昏迷状态中,而后开始缝合伤口,小小的针在皮肉中翻飞,让人眼花缭乱。
她的额头更是沁出冷汗,长风在一旁给夏雨霏搭手,可却毫无用武之地,只能用赞叹的目光盯着夏雨霏。
夏雨霏又给男孩儿细细地上了金疮药,又特意拿纱布给男孩儿包扎好。
随后在桌案边上拿起一张宣纸开始快速地写提笔药方。
“王妃,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易叔从门口快步走进来,看见厢房一片忙碌,不禁开口问道。
“易掌柜,这个男孩儿受伤了,所以我便来打扰你了,今天他的药钱便都算在我的账上。”夏雨霏手上动作一顿,抬头凝眸瞧着易叔,温声解释道。
易叔躬身行礼道:“王妃是医馆的恩人,这药钱就算了,还是赶紧救人好了。”
“这可不行,我还要请易叔给门外的李将军和其他士兵看看伤势,若是不收钱,你这医馆不是成为善堂了吗?”夏雨霏话里话外的提醒易叔,莫要与她表现得太过亲近,免得被人瞧出端倪。
易叔看着夏雨霏长大,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领会,他正声道:“既然公主执意如此,那便这样办吧。”
易叔点头称是,赶紧带着人给李将军等人看伤势,宜涟也跟着出去照看南陵国的士兵,房间中只剩下夏雨霏、长风、青黛和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孩儿。
夏雨霏这才赶紧将两张药方写好交给长风,“你赶紧去煎药,先按照这张方子给他抓药,煎药,看他是否还会发热,若是第一副药没有什么作用,你便用这副药。”
那两副药是预防发热的。第一副药是比较温和的,第二副药是虎狼之药,用起来比较凶险,他身体虚弱,不一定承受得住,还是先用温和的药试试,若是不行,再换一副。
“好,我这就去。”语毕,长风急匆匆地出去了。
一盏茶过后。
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夏雨霏正坐在床边在给男孩儿把脉,并没有回头,而是问道:“长风,好了吗?”
夏雨霏的温声细语传入萧云泽耳中,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语气里除了淡漠再无其他,可现在对着一个外男那语气倒是温柔。
他蹙着眉头,冷嘲热讽道:“王妃倒是对一个外男格外亲热。语气也是格外温婉动人。”
夏雨霏一听,脸色顿时一沉,转过身来,发现站在门口的青黛不见了,这才气定神闲道:“王爷这是误会了,长风是济世医馆的店小二,我叫他煎药去了,可是这个男孩儿命在旦夕,耽误不得。方才王爷进来时,我以为是他煎药回来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可王妃语气中却没有焦急,而是熟稔得厉害……”萧云泽冷哼一声,冷眼瞧着夏雨霏,满脸鄙夷。
夏雨霏抬眼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扬,淡定开口:“王爷听错了。”
“但愿是本王听错了。”萧云泽冷睨她一眼,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