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被扶起,悲愤欲绝,以泪洗面。
“我可怜的宝儿,你尸骨未寒,这边的嫁妆便遭贼人惦记。阿娘护不了你人,也不护不得这嫁妆。阿娘是世界是上最没用的娘。”话毕,秦氏抱紧了阮元宝的元宝项圈泪不自仰。
“小娘子,快别哭了。回头宝儿姑娘知道了,她也会难过的。”肖嬷嬷扶着秦氏,安慰的时候还自己也悄悄地抹了眼泪。
“奶娘,没了宝儿,我可怎么活下去。”秦氏揉紧了手帕,颤抖不已。
肖嬷嬷搂紧着可怜的秦氏,倒吸了一口冷气,活了这么多年,竟不知如何安慰。
只得拍打秦氏后背,浑浊的眼,透着一丝的慈爱:“不怕,咱们宝儿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她定会平安归来。”
秦氏默了眼,也只当是个安慰……
木屋,昏迷了三天三夜,就寝在香居的阮元宝终于恢复了一丝意识。
手指动了动,朦朦胧胧耳边似传来一丝对话。
“这个女人不能留。乱你心志不说,还知道了死人才能知道的秘密。”一声冷斥厉警,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慑人。
时间沉长,终于定格在了少年一声轻应:“我会让她乖乖的闭嘴。”
“别天真了,只有死人才能闭嘴。”
“我用自己的性命担保。”
“哼,真是妇人之仁。不要后悔,终有一日你会为自己任性而买单。”
少年沉默片刻,了唇:“楚煜的字典里没有“后悔”,只有“前进”。”
“好,你只有半个月的考虑时间。不要做令门主失望事情,好自为之。”青墨色的身影如风,袖口冷摆,一跃而出。房间里,安静的似乎能听到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少年倾身于侧,在旁边的龙延木桩上均匀地刮下了一丝木屑,倒于香格,提着板勺压平造型。
力道收稳,随即取下香格,一圈栩栩如生,唯妙唯俏的腾蛇吐信方到即成,少年吹了火信子,倾侧点燃。
修长的指尖转而掐住蛟龙形的铜罩微微覆上炉口,一缕宛如蛇信的白凌龙延,很快吞噬了整个屋间。
时间悄然定格,仙气妖娆,少年盘腿静坐,身姿修长挺拔如谪仙,细看轮廓冷峻清华,鼻梁笔挺,一双狭长的凤眼格外有神。
片刻,房间里传来一声嘤咛:“四哥哥,渴。”
“等着。”少年径顾扫眼,收膝起立,从旁边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的跟前。
阮元宝娇软的靠在一旁,却迟迟不去接水。
“怎么不喝?”少年冷了个眉,跨下了一张俊脸。
“宝儿不习惯自己喝。”阮元宝可怜的巴了巴眼。
在府上,她自小吃喝拉撒都都有人伺候一旁。颐指气使的,那滋味,用上便不想再戒。
“娇气。”若换作往常,少年肯定惊得摔碗。毕竟,被抓去做“俘虏”的时候也不少。
但是,眼下不行。是谁都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女一朵羞嫩的娇软花苞,只要稍稍一掐,便能扼死掌中。这个时候再发作,总有种“恃强凌弱”的错觉。
“喝。”他捏住了她的下颚,粗暴的灌了进去。
“咳咳……”阮元宝呛的眼泪都出来了,正要发作,不想少年提前松开了手。
“哼,四哥哥坏。”阮元宝闷了气,两小手憨娇地抱住了胸,娇嫩的唇角微微一撅。
“坏就对了。”楚煜瞟了一眼杯中的水所剩无几,便恶性地摔到了一旁。
哐叮。
“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个好人。”
阮元宝打了个激灵,看着陌生的环境和身旁人的陌生的表情。
一时没忍住,嘴巴一噶便鼓起了腮腔子变成了哭包子:“哇……人家以为你死了,结果你却好端端的,可是你还要欺负我。还不如让我一头撞死了算了。”
楚煜摘了两团棉花纸,冷冷地塞进了耳朵,又抽了一根竹签,悠闲的开始斗蛐蛐。
见状,阮元宝便噤住了哭声。
“你个大混蛋,就知道你不心疼我。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原本吊儿郎当逗蛐蛐的腹黑少年,倏地挺住了脊背,瞥眼。
阮元宝正在抹眼泪,撞到楚煜的神眼后,当头愣住。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
“哇……你,你听到了!”阮元宝羞愤难当,捉了旁边的枕头狠狠地锤了过去。
不想,少年吃了个满当。
“阮元宝,你闹够了没有。”楚煜沉寂如冰,眼中似有不明情绪溢出。
“没有。”阮元宝一头扑了过来,隔着枕头捏了捏楚煜的脸蛋,确认一二。
楚煜被弄得异地常烦躁,冷冷地推开了她。
“哎呦。就让宝儿多摸一下嘛,又丢不了一块肉。”阮元宝又捏了捏自个儿的脸蛋,发现是疼的,如梦初醒,欣喜万分:“太好了,我们都活着,都好好端的活着。”
“不然呢。”少年一脸智障的瞟了阮元宝,眼底尽是嘲弄。
“宝儿以为自己死了,四哥哥也死了。呜呜……”阮元宝悲喜交加,触到一丝冷光,倏地打了个哆嗦。
想起刚刚无理的要求,她竟然让未来的摄政王给自己敬茶!还抓了他的脸……
“收拾一下,回府。”楚煜扔给了她一面小镜,起身出了香阁。
疑惑间,阮元宝照起了镜子。
只见镜子中照出一个灰头土脸,双眼充血,头发蓬乱的小疯子,“鬼鬼啊!”阮元宝惊得直接扔下了镜子,撒腿就跑。
不想,撞到了一头肉墙。
“干什么?”一声闷哼。
“四哥呵,镜子里有鬼有鬼!”阮元宝抱紧了楚煜,全身瑟瑟发抖。
“蠢货。”楚煜冷眼一扫,不想身上怂包紧紧一挂。
嘴角不由一抽。
“不是鬼,是母猴子。“
“母猴子……”阮元宝后知后觉,想起镜子,冷顾松开了楚煜,嘴里软软道,“人家不是母猴子。”
“呵,不是母猴子又是什么。”楚煜恶意满满恶意的托住了小猴子的屁股。
“啊!四哥哥,你老坏了。”阮元宝脸颊红了圈,赶忙扯开跳下,扯了扯打麻的头发,嘴边镶着一丝幽怨。
“人家不想变成了小疯子。”
“跟我过来。”楚煜扣起手腕,将人一头拉到溪边,掬水给她仔细的清理脸颊上沾着灰面,红扑扑的,柔嫩的肌肤似要掐出水来,楚煜忍不住小掐了一把。
“咯咯咯……”阮元宝笑得也是没心没肺,两梅花酒窝,扣人心脾。
楚煜墨眼一暗,反手便将人按到水里清洗头发。
阮元宝被扯得哇哇叫,“哎呀,疼疼……”,楚煜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给她清理好头发。
洗完后,楚煜当即脱了外套给她捋干,等到一阵风干后,一头海藻发披散尽处,楚煜看不习惯,便在河坝边上拾了一根随波逐流的楠木枝,削了一根凤钗,加以雕琢,添了几朵花形,随即给她盘了个少年头。再配上不可身形的布衣,俨然就是一个假小子,当然也是个面目清秀的小后生。
“走吧。”楚煜收回眼,转身迈开了步子。
“四哥哥咱们要去哪儿。”阮元宝趴着笨拙的步伐,跟了上去。
楚煜脚步很快,便将阮元宝甩到了百米远外。
“麻烦。”楚煜转头一瞟,阮元宝终于“呼哧哧”的追上上来。只不过,那双不太合脚宽松鞋面显得十分拖累。
阮元宝赶紧加快了步子,反而超前了几步。
“四哥哥,我跑得快吧。”自我感觉良好的阮元宝准备邀功。不想,身后传来一声轻斥。
“站住。”
阮元宝闻声一顾,后惊地捂住了双眼:“啊,四哥哥,你,你蹲地上干嘛?
虽然这里四处无人,但是四哥哥你不能当着宝儿的面就地拉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