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解释出了为什么那晚主角没出现,却成了他和江晚的专场,原来两人早就串通好了。
“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我知道。”方经纶单手插兜,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暗眸深邃而潋滟,“我是很认真地在追她。”
裴屿森蹙了蹙眉,瞥了他一眼:“不会有下次,管好她。”
“好,我……”
话音未落,包房的门便被人从外推开,沈廷遇气息不稳地走进来,发丝微微凌乱,衣服也不像以往那样平整,其他六道视线全都看了过去……
秋叶白挑了挑眉,调侃道:“老沈同志,后面有鬼追你啊!跑那么急。”
沈廷遇没接话,而是径自走到了裴屿森的身边:“老方,我有事和老裴说。”
方经纶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没问,转身走开了。
裴屿森依旧是刚刚那个姿势没动,沈廷遇靠近了他一些,调整了下气息:“你和小予又吵架了?”
是肯定的叙述句。
“我不喜欢老生常谈。”很显然,裴屿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江晚那种女人最喜欢蹬鼻子上脸,根本不会安分,你跟她再这么纠缠下去,就不怕哪天沦陷下去?”
牌桌上很安静,两人的对话也就不可避免地飘了过去。
“老沈,我看你就是关心则乱,老裴都一把年纪了,要是再没有个绯闻对象,那才是真的有问题。江晚虽然不算安分,但她那种女人不会轻易对谁动心,就算嫁给老裴,也只是各取所需,无关情爱。”
“再说,老裴现在的心思不是表现得很明显了吗?江晚的名声,不仅可以给裴家人敲个警钟,还可以让小予放心,不过……小予最近怎么了?她不是一直都很明朗自信的吗?怎么出来个江晚,就让她害怕了呢?想不明白。”
是想不明白,还是不想想明白!
身为男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越是像江晚那样罂粟一般的女人,越是能勾起男人那种原始的征服欲。
那种驯服的过程,才是让人欲罢不能的原因。
十年的感情,如果真的牢不可摧,又怎么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也是这么想的?”
沈廷遇叹息了一声,一瞬不瞬地盯着裴屿森:“老裴,但愿是我多管闲事,也但愿你是这么想的!小予她爱了你十年,念了你十年,守了你十年,如果你负了她,我第一个不饶你。”
裴屿森听了之后,很奇怪的是,内心很平静。
他和廷遇是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的兄弟,比这里的其他人都要早要久,感情也是最深的。
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他在的地方,就会有廷遇在。
看见他和小予说笑,打闹,甚至约会,他都从没生气过。
就像此刻,他将他的爱意表现得那么明显,裴屿森却连一丝愤怒的感觉都没有。
是对他太信任了,还是……
“你喜欢她?”
这是裴屿森第一次问起他,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朋友妻不可欺,放心,她是你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越雷池半步,更不会造成你们的困扰,但我会用我的方式默默守护她。”
“老裴,答应我,千万别伤害她。”
裴屿森掏出烟盒捻出一根,在烟盒上轻磕了两下,叼在嘴角:“很好,够坦白。”
这种坦白,竟让他觉得有些心虚。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既然挑明了,彼此也就心照不宣,结束这个话题,两人返身正打算玩几把牌,裴屿森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是医院来的电话:“裴先生,您快来一趟吧,裴小姐知道自己毁容了,把病房砸了个稀巴烂,还割伤了自己,不肯让我们包扎……”
声音从听筒里扩散出去,沈廷遇听到之后,没命地冲了出去,裴屿森抿紧薄唇,也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
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能够看到女人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地上凌乱地躺着枕头、吊水针头、水果,还有她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的玩偶熊。
沈廷遇很想奔过去,但在冲动过后,生生地止了脚步,伸手将门推开:“我在外面等着,你们好好谈谈。”
裴屿森点了点头,高级的深黑色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一下一下,接近角落里的女人。
裴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落,像是受伤了的小兽一般,悲伤呜咽。
“阿森,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你走吧!”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
外貌这些东西,从来不是他爱上她的关键。
他爱她的,是那些隐忍承受和倔强偏狂,不喜欢音乐,却为了配上这个身份,尽全力地去学,被人嘲笑不懂时尚,也会努力钻研,独自应付。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也让他怜爱。
他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躲开了:“阿森,我在乎。”
女人最在乎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出身,一个是外貌。
她都没有了。
以前,她总认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她不能企及的高度,直到遇到他,她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天生就耀眼地站在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上,就算拼尽全力地踮起脚,也无法够到他们分毫。
从喜欢上他的那天开始,她就告诉自己,要努力做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她会把不喜欢的东西,变得喜欢,也会把喜欢的东西,变得更喜欢。
为了他,她将心里深层的自卑感全部掩藏了起来,尽力学着做一个明媚的女子,面向着太阳,温暖而恬静,端庄而矜持。
可当医生告诉她,她的脸上会留下一道难堪的疤痕时,紧绷了多年的弦,突然就断了。
那些长在骨子里的自卑懦弱,疯狂地滋生蔓延,她变得不像自己,开始自暴自弃,开始妄自菲薄。
看吧,所谓的爱情,所谓的信仰,不过都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予儿,我很少说情话,你是我早就认定的女人,这还不够吗?”
病房里很暗,大片大片的阴影把他脸部的凌厉线条显得更加深刻化,但是却被虚掩的门外传来的橙色光线,氤氲得好像她刚刚才做的一个美好的梦。
裴予抬眸,突然冲进他的怀里,泪眼婆娑:“不够,这样怎么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