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多大人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杖毙了。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堂下所有人的职位加在一起,都能把他碾成粉末。
公堂上有他说话的地方?
“是,是,曲大人说的是,你有证据吗?”他已经放弃思考了,谁说话他就附和谁。
姣月笙看着曲之庭歪嘴一笑,她费了这么大劲,就是等着这个助纣为虐的老东西和她要人证呢。
“给我带上来!”姣月笙大吼一声,衙门口的士兵应声将裹在草席里的梳头侍女和一只麻袋扔在了公堂上。
“这,这是什么!”余多大人见草席里血淋淋的人还在动,吓了一跳。
“这就是人证!”姣月笙看了梳头丫鬟一眼:“如今你一五一十的说,不然就杀了你!”
梳头丫鬟听了立刻抖如筛糠:“我说!我都说!”她伸手指着张倩:“我是大夫人屋里的梳头丫鬟,大夫人一个月前便频频约城北巷子中一个男人见面,她给了我不少银两做封口,还许诺事后去了我的奴籍,奴婢就一时迷了心窍,帮着大夫人欺上瞒下,让她与那男子私会。”
站在衙门外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确实啊,这个丫头我去城北时见过她与街边的流浪汉说话,贼眉鼠眼的,啧啧…”
惊鸿城的城北是以码头为中心发展起来的,那边的流民异客也不少。
“对对!我也看见了,这丫头脸上有个疤,太好认了,是她!她和一个男的偷摸拐进了巷子里!”
这个疤,是当初张倩因为梳头丫鬟笨手笨脚,用簪子在她脸上划得。
她万万没想到,破了这贱人的相,反倒断了自己的命!
“你胡说!你这个贱人!”张倩眼睛通红,趴在地上挣扎着要过去与对方拼命:“你记恨我是不是!你污蔑我!”
姣月笙一脚将张倩踢翻,示意梳头丫鬟继续说。
“我昨日为大夫人联系完那位男子后,大夫人说要给我赏钱,派人把我哄骗进了柴房,用棍棒将我打成这样,她以为我断了气,便把我扔在了街边!奴婢愚蠢,上了公堂才知道大夫人是要灭口!”
不对,张倩明明是派人将她拖进后巷乱棍一顿打的!
这贱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奴隶的话能有几分真的?”曲之庭很聪明:“她说不定就是嫉恨我儿媳,这人证不作数!”
此言一出,衙门外的老百姓内是一片哗然。
“真不要脸!曲家仗着家大势大,就能草菅人命吗!”人群中已经有不少奴籍出身的人家开骂了。
曲之庭强装听不到,这个张倩,未经他允许偷偷跑出曲府击鼓鸣冤,惹出了这样的滔天大祸,若不是张倩的罪名坐实会连累整个曲家,他才不会老脸不要的在这辩驳!
“好,她说的不作数,那这个呢?”姣月笙踢了一脚麻袋,里面立即传来了语气凶恶的伊蛮族语。
“这个麻袋里有人!”余多大人惊道。
麻袋中的,其实是左丘黎。
他故作一副刚刚清醒的样子,用伊蛮族语骂了半天。
见无人应答,才又故作刚学会中原话的样子开口:“你们这群猴子!蛮王的军队很快就会大胜!你们早晚都会被杀死!”
“伊蛮族赢不了的,我们已经捉到了给你泄露子国机密的叛徒!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将知道的机密都如实招来,我就放你回伊蛮族的军营!”
姣月笙说完又给了麻袋一脚:“说!”
麻袋里的人愣了半天:“不可能!那个女人怎么敢出卖我!她还许诺过我蛮族大胜,她会给蛮王三千马匹的!”
女人,马匹,这还不明显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张倩身上,除了司马家的女儿,谁敢说出这样的许诺?
张倩此时脸色又红又肿,被姣月笙刚刚踢了一脚,身下的伤口裂开,已经将身下的衣裙染得血红,她额头上全是冷汗,颤抖着看着张玉枝拼命摇头:“不是的…爹爹!不是倩儿!”
“我和麻袋里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爹爹!救救倩儿!”
“什么!你果真被抓了!张倩!你出卖我!”麻袋里的人听见张倩的声音,立即挣扎着:“你这个贱人,既然这样,你也必须要付出代价!”
那人立即把知道的“秘密”全说了出来,其中包括五司,冢宰家的人口,人命,和一些有名有姓的官员的私事。
曲之庭的脸色越听越黑,余多大人越听抖得越厉害。
这位细作知道的极多,很多年以前官场上谁和谁不和都十分了解。
除非这家伙在惊鸿城生活了十余年,不然没人告知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细作的话说完,公堂上久久无人再说话。
张玉枝此时已经信了自己的女儿是叛徒,气的起来就抽了张倩两嘴巴。
而曲之庭则总觉得有些不对,这所谓的细作虽然知道的多,却都是城中老百姓口中的流言蜚语,真正触及子国核心的情报是一点没有,可见这麻袋里绝不是姣月笙说的什么伊蛮族细作。
他刚要开口,却被姣月笙先了一步。
“张倩,话已至此,还不认罪吗?”姣月笙看着张倩:“这罪你如今想破脑袋也脱不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这样要灭族的事情,我听说你家中还有一个在襁褓中的女儿?可怜她要跟着你这个糊涂母亲去死了,我虽然没有物证,但这些人证足够让你去死了!”
物证?
张倩立即瞪大了眼睛,她有能证明自己清白的物证啊!
曲之庭听了姣月笙的话,心中大呼不好,刚要阻拦张倩,却听她脱口而出:“我没有暗通外敌!这些都是你胡编乱造的!”
“我只是妒忌温白珠这个贱妾得曲良恭的宠爱!明明自己是个先丢了身子的脏东西!凭什么我夫君只爱她!我好嫉妒!”
“我怕她活得比我久,早晚有一日想开了,坐上我大夫人的位置!所以想趁家主不在杀了她!”
温白珠听张倩这样讲,流着眼泪拼命摇头。
她从未有这样的想法,她一心想要的,是自由!
“木生堂那次也是,我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恶妖,只是想着让李裕叔叔拖延阴公好下杀手,才去告状的!”
“那个丫鬟!”张倩指着梳头丫鬟:“我是叫她去找男人,好诬蔑温白珠,我也确实要灭她的口,但这是在我家后巷,根本不是柴房,打她的棍子还藏在我的房间!这就是物证!我没有通敌!”
曲之庭气的锤胸口,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蠢货做儿媳,这不是不打自招了?
“快,快去她说的地方找那些物证!”余多大人也是个拎不清的,他以为这样算是讨好曲家和张家洗脱通敌之罪,连忙催人去找物证。
“也别干等着啊,先把她的招供记下来啊!”姣月笙在等物证回来的功夫,瞪了一眼坐在侧堂负责记录的小厮一眼,对方一个激灵,连忙低头就写。
“等这事结束!我一定告你污蔑我!”张倩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咬牙对姣月笙说。
姣月笙冷冷的看着这家伙,觉得可悲:“这事结束不了。”
张倩愣住了。
“你别忘了,今日你是来告温白珠偷人的。”姣月笙提醒她。
趴在地上的女人浑身一抖,竟直接尿了出来。
“你,算计我?”张倩此时如一滩烂泥。
“你才想到?”姣月笙邪魅一笑。
与此同时,被打发去寻找物证的人回来了,那人高举着几根带血的木棍:“找到了找到了!和曲家儿媳说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