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坐在床边,居高临下怒目看着我:“宋疏月,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歹毒?”
“明面上同意让出锦绣宫,却背着我,打伤素素,还言语嘲讽?”
“武安将军府百年名声,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人?”
手肘磕上坚硬的地砖,我疼得眼前一黑,人倒是精神了些。
“我什么时候打过李才人?
陛下不妨说得明白一点。”
赵卓冷哼一声:“素素脸上现在还有个红肿的巴掌印,你还想抵赖吗?”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可抵赖的?”
“陛下若是不信,我宫内的人都在这儿……你可以……问个清楚。”
许是太过激动。
冷风一吹,我全身发抖,咳个不停,几乎喘不上气来。
绿云心疼不已,跪在地上,膝行到我身边,用手臂揽上我的后背帮我取暖。
她对着赵卓重重磕头恳求。
若春阁简陋,普通的青地砖比不得锦绣宫的白玉砖温润,绿云几下便磕得满头是血。
她疼得和我一样颤抖,嘴上却坚持说:“陛下,娘娘真的没有打过李才人,奴婢们都能为娘娘作证。”
赵卓冷笑一声:“果然是这样。”
他愤怒起身,站在我面前,低头看我时,那双龙靴,几乎要踩上我伏在地上的手。
“素素说,从前在你宫中时,便时常遭你打骂。”
“你宫里的人,被你打怕了,什么事都顺着你说。”
“宋疏月,之前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你当真是个毒妇!”
“今日你若不肯承认,你信不信,朕马上……”他话说一半,发现我抬头望向了他。
我们一站一跪,四目相对。
赵卓一顿,眼神在我苍白的脸上流连一圈,露出些许怜悯,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一甩袖子,无意间,布料上金线绣制的龙纹重重抽在我脸上。
但他看也没看我,一言不发,扬长而去。
我断断续续病了两个月,赵卓便晾了我两个月。
我还是贵妃,除了处理日常宫务外,若春阁大门紧闭,几乎不见外人。
可还是有消息能不断传进我耳朵里。
李素素时常派人在若春阁门口假意闲聊。
今天陛下赏了李才人一件织金雀羽披风。
昨天陛下赏了李才人二十颗南海夜明珠,堆放在锦绣宫温泉旁,夜晚亮如白昼。
前天陛下……绿云忍无可忍,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嚼舌根的人这才叽哩哇啦地跑掉。
没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赵卓果然来了。
病去如抽丝。
我用绣帕捂在嘴边,一边咳,一边被绿云扶着接驾。
迎来的,却是他狠狠的一个耳光。
“宋疏月!
你毒杀宫女,朕随时可以废了你!”
我跌坐在地上,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口鼻中都是腥甜气。
看着火冒三丈的赵卓,我突然有点陌生。
当年,他被气势正足的二皇子威胁,险些当不成太子。
是我劝说父兄站队,以整个武安将军府的军权压下二皇子一头,保护赵卓顺利继位。
那时的他待我温柔极了。
连我入口的茶水,都要先经他手确认温度,才能再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