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相见,是刻意,也是偶然。
燕九原本没有什么目的,再见就只能够寒暄。
灵辰交代了这些日子他的行踪,大约是燕九不辞而别后,他一个人在洞里养了几日,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动身去做别的事情,而今一月过去,他又途经此处,便过来看看。
燕九问他:“来看什么?”
灵辰想了想:“旧友!”
燕九打量四周,一眼望去茫茫无垠,哪里有半点人烟?
“寒鸦山上,原来也住了人的么?”
灵辰错愕:“你不是住这儿么?”
燕九也很错愕:“不是啊!”
灵辰消化了下这个讯息,释然了。
他走到燕九身边,把自己戴的兜帽取下,戴到她头上,说:“走吧!”
风雪那样大,但灵辰离她近了,竟然以一己之身把它们挡了大半。
灵辰没有说走去哪里,燕九也没有问,就像他们之前在山洞里一样,因为他懂得多,所以她什么都听。
可今时终究不同往日,燕九随着灵辰走出寒鸦山,看到天边悬着的一轮瘦弱的太阳,又想起木偶师给她的刑罚,停下了脚步。
灵辰问她:“怎么不走了?”
燕九略显踌躇:“我要回家了!”
灵辰又问:“你家在何处?”
燕九不能说玲珑阁的事情,随口胡诌:“疆国!”
灵辰继续:“疆国哪里?”
燕九已然说不清了,囫囵说了方向接近的城池:“孟州!”
灵辰听言,一笑:“正好,我也要去孟州,不若一起吧!”
燕九惶然不知该如何拒绝,灵辰已然拉着她继续往前。
就在山脚不远,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等在一旁,看到燕九,一双眼滴溜溜地转,灵辰不着痕迹看他一眼,他收回视线,跳上车掀开车帘。
燕九不相信灵辰正好要去疆国孟州,在后来讨论走何路线的时候,车夫也有意无意验证了这一点,但灵辰坚决这样说,燕九和车夫双双无可奈何。
车马终究比双脚要来得快,仅仅四日,就看到一面高高的城墙,上头挂着黑木牌匾,写着“孟州”二字,“州”字的三个点已然残缺,看不甚清。
灵辰问燕九:“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燕九左右不能答,索性转开话题:“你来孟州做什么?”
灵辰说:“访友!”
燕九感叹:“你朋友还真多,寒鸦山有,孟州竟然也有!”
灵辰怔然看她一瞬,笑了:“但我不知他住在哪里!”
燕九蓦然明白了,从寒鸦山到现在,他说的“友”,其实都是她。
车马继续前行,进了孟州城,又过了两个村,车夫问灵辰往哪儿走,灵辰转问燕九往哪儿走,燕九满心想着如何糊弄,直道:“往前,往前!”
眼看着离玲珑阁越来越近,燕九愈渐焦灼,正好太阳当了头,她望望天,又望望灵辰,说:“我渴!”
灵辰让车夫停下,此时他们在城镇的街道上,路旁有卖茶水的贩子,两侧也有开门迎客的茶馆,燕九奔着人最多的茶楼进去,又说:“我饿!”
灵辰问她:“想吃什么?”
燕九指向外头一个摊贩,说:“那家烧饼很好吃!”
灵辰几乎没有怀疑,出门去买烧饼,燕九怔怔然看着那天空颜色的身影混迹在人群里,许久才起身离开。
随行的车夫问她要去哪里,她心情不是很愉悦,呛了一嘴:“如厕不行么?”
车夫焉了,于是她大摇大摆地从后门出去,而后悄悄然回到玲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