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觉醒来,好像变了个人,只会闷头干活的她,敢拿棍子跟奶奶对着干,一向柔弱的她,竟然还要跟爸爸离婚!
奶奶指着骂:就你妈那衰样,离开我儿子,谁敢接你妈的盘?
爸爸更是嘲笑:你好好劝劝你妈,她没爹没娘的破落户,也就村尾的张瘸子看得上她。
后来,妈妈作为成功女企业家被省台邀请上电视。
爸爸、奶奶又后悔了:秋葵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断了骨头连着筋呐。
奶奶!
我的鸡腿呢?!
鸡腿找不到了。
晚饭时间,大家还没上桌,堂哥就拿着筷子开始扒菜。
张明月,是不是你又偷吃了了?
堂哥张德宝用筷子指着我。
我没有!
没准是你的狗偷吃的!
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我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张德宝放下筷子就要打我。
他被叔叔婶婶养得白白胖胖的,但那种胖是虚胖,我一点也不怵他,从小到大,他一次也没打赢我。
正当我骑坐在张德宝的背上,打得他嗷嗷大哭的时候,头皮一顿阵痛。
你个小兔崽子!
又打你哥,他是我们老张家唯一的根,打坏了,十个你也不够赔!
奶奶扯着我的头发,将我从张德宝后背拉起来,拿着藤条往我身上不停抽打。
奶奶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手里力气大,我扭着身体躲开藤条,嘴里犟着:有本事就打死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奶奶听了打得更狠,嘴里骂着:赔钱货!
当初你生下来就应该丢进尿桶溺死你。
我心中发狠,用力推了一把她,她踉踉跄跄退后几步,我趁机从她手里挣脱,飞快往屋外跑。
再次回到家,叔叔婶婶他们已经准备吃完晚饭了,我那酒鬼老爹还不知道在谁家的酒桌上。
我端起碗,用力刮着饭锅里的锅巴,不放过一颗米饭。
真没教养,回来也不会叫人。
婶婶白了我一眼。
婶婶高中毕业之后,回到张家村当小学语文老师,觉得自己文化高,平日里最喜欢斜着眼对别人说教。
碍于她是我老师,我没跟她顶嘴,匆匆扒了两口饭,趁着他们不注意,我眼疾手快夹了好几块鸡肉,赶紧跑下饭桌,去妈妈的房间。
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叫骂声了。
柴房光线昏暗,空气有些闷热潮湿,还泛着些许血腥味。
打开昏黄的灯,妈妈还没醒。
我从热水壶里倒了一盆水,熟练地帮妈妈擦拭身体。
三天前,爸爸喝了好多酒,回到家里就跟妈妈发酒疯,骂妈妈生不出儿子,害他被村里人嘲笑。
妈妈一味地避让,却激起爸爸的怒火。
他打了妈妈好几个耳光,还将她推到在地,狠狠地往妈妈的肚子踹了两脚。
妈妈当场就晕了,大腿间流了好多血,我吓懵了。
爸爸以为出了人命,转身就跑。
我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声哭着让妈妈快醒醒。
哭声引来隔壁邻居,他们合力将妈妈送去镇上卫生院。
妈妈在医院住了两天,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但一直昏迷不醒。
我偷偷问医生,医生说妈妈小产了,失血过多,有可能会死。
奶奶说浪费钱,强制要求出院,带回家生死由天。
我死活不让妈妈出院,胳膊拗不过大腿,妈妈还是被带回去了。
奶奶把妈妈带回家,说是怕死了晦气,不给妈妈进屋,让她住在柴房里。
柴火占了大半个屋子,妈妈就躺在临时架的木板床上,身下垫着破败的棉絮。
我呆呆地看着她,忍不住哭了,如果妈妈真的熬不住,我该怎么办。
唔......床上有动静了!
我小心翼翼地凑到妈妈跟前:妈...你醒了吗?
好点没?
妈妈愣愣看着天花板没有理我,我鼻子一酸,把这三天的难过和思念哭了出来:妈妈你不要死啊,我只有你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村里的张小小,打小她妈就跑了,她天天被他爹打骂,还经常去垃圾桶捡垃圾吃。
我不要像张小小一样,我越哭越大声。
明月?!
我的女儿!
妈妈猛然坐起来,捧着我的脸看了又看,又拉着我胳膊转了一圈。
别怕!
妈妈保护你!
妈妈将我紧紧保住,哭得悲凉凄惨。
妈妈,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妈妈好像又难过又开心,我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妈妈再次捧起我的脸看了又看:妈妈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