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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4-12-10
明推暗就我是侯府不惹眼的庶女,却因为救了太子而日后当上了贵妃风光无限。

我的嫡姐重生了,偷走了救命信物冒领了我的功劳。

她从小就看不起我,这辈子更是发誓要把我踩在脚下。

可惜,我打一开始就没想过嫁给太子。

毕竟,陪一个草包太子白手起家,怎么比得上坐享其成呢?

1沈云湄的两个婢女按着我的双臂。

她用力把我的书箱夺过去,粗糙的背带在我细嫩的手臂上摩起一道红痕。

火辣辣得疼。

我轻轻抽了一口凉气,无奈地抬头望天。

没必要这样,一个卑微庶女的箱子里能有什么宝贝。

就算有,你堂堂嫡女什么都压我一头,你要我也不可能不给。

“沈归荑,跟太子哥哥一起上学堂,凭你也配?”

沈云湄细眉一挑,脸上露出讥讽的笑。

她把前日太子晏清赠与我的毛笔从书盒里抽出来,剩下里面卷边的书和炸毛的毛笔,被她随便一丢,散落一地。

“这种好东西给你,可实在是暴殄天物,姐姐我替你保管了。”

说完,她朝那两个婢女不耐烦地示意了一眼。

“走了。”

她话音刚落,那两个婢女用力把我往前一推,我双手撑在硌人的石子路上,才不至于以脸着地。

下一秒,我眼睁睁看着,那双只有嫡女才配穿的金缕鞋毫不避及地踩在我的右手上。

我疼得颤抖,手掌下的尖锐石子已经把我的掌心扎破。

我痛得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才不至于叫出声来。

紧闭着眼睛忍痛,我缓了几秒才睁开眼,四周已经不见半个人影。

也是,沈云湄向来会捡这样四下无人的场合,才会露出她的本来面目。

她从小就看不起我这个庶女,我自知身份低贱,也就避其锋芒。

然而,一个月前,她对我的针对越发变本加厉。

我倒是清楚原因。

她重生了。

上辈子她嫁给尚书之子,门当户对的亲事,本来是各方满意。

却没想到,我这个顶多能给人当侍妾的庶女,却因为救了太子而备受青睐。

日后,还成了风光无限的贵妃娘娘。

人心不足蛇吞象。

沈云湄这样的千金小姐,做了一辈子人上人,还是不够。

她发誓要把我踩在脚下。

只可惜,她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因为,我也重生了。

2次日,我同母亲去给父亲和主母问安。

宽敞明亮的正厅里,坐着其乐融融的三口人。

我没有婢女,平日都是自己拎着书箱。

虽能与沈云湄同坐马车去学堂,也是坐在马车的角落。

正当我准备去偏殿候着时,一个娇俏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归荑妹妹今日这么早,想必是急着想见太子哥哥了吧?”

她声音甜美,在父母面前撒娇时更甚。

我却听得出这其中沁着的恶毒。

“此话怎讲?”

沈云湄的母亲眼睛转了转,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

她笑着给父亲夹了一筷子小菜,似乎是在打圆场。

“父亲母亲有所不知,她对太子哥哥缠得紧,太子哥哥连心爱的狼毫笔都赠给他了。”

有些事实掐头去尾,就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这明显是说太子对我不厌其烦,宁肯舍弃心爱之物也要摆脱我的意思。

“女孩子家家,学些诗书都是次要的。

不知礼数触犯了不该肖想的人,那才麻烦大了。”

“归荑向来乖巧,况且若是就此停课,那不更……”我母亲性子弱,也不善辩解,话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

“好了。”

他放下筷子,“归荑,改日父亲专门替你寻一个教书先生。

这官家的学堂,你日后就不必去了。”

他们三言两语,就敲定我的命运。

在这个侯府,遇到这种事情,我已经麻木了。

我点点头,扶着母亲回去,然后从侧门出了侯府。

3“哟,堂堂侯府小姐,竟然沦落到跟乞丐玩儿啊?”

我待在侯府后面的暗巷里,躺在一个破烂的藤椅上抬头望天。

旁白有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穿得有些破烂,衣服上的补丁左一块右一块的。

我看看天色,竟然已经是傍晚了。

我都待在这么远的地方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

想井水不犯河水可真难啊。

我起身,还是依照惯例行了个礼。

“姐姐找我何事?”

“哼,把你那块暖玉交出来。”

她伸着葱白的手指,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嘁,装什么蒜。

你心里那点卑劣的妄想我早就看透了,你一个贱人生的孩子,就不要企图肖想自己不该拥有的东西。”

“小翠,按住她。”

又是那个一身蛮劲的粗使丫鬟。

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肩膀“咔吧”响了一声,耐不住动了一下,下一秒小翠用的力气更大。

一瞬间,我竟然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但下一秒就意识到,我也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我那脆弱的肩膀被她给掰得错位了。

倒是省得再痛了,我自嘲地想。

“给我搜她的身。”

沈云湄一声令下,小翠一手钳住我脱力的手臂,另一只手毫无怜惜地在我身上摸索起来。

全身上下、衣物里外都摸了个遍,她一无所获。

她捏着只从我身上搜出来的一枚小香囊,嫌弃地丢回我脸上。

“不值钱的东西。”

我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捡起来,吹吹上面的尘土。

那是儿时娘做给我的。

疼痛和耻辱的感受交杂,我额头上早就渗出汗珠。

连在一起滑落,滴进我眼睛里,痛得让人以为是另一种解脱。

“等等。”

她们主仆二人去而复返。

如恶魔低语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

“把她手臂上的那颗痣给我剜掉。”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沈云湄似笑非笑的脸。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妹、妹。”

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意味着我们二人血脉亲情的称谓。

4我脱力地躺在地上,后背冷汗直流。

那粗使丫鬟不知轻重,我手臂上的那块伤口已然深可见骨。

只在最后,沈云湄假装怜悯地,让小翠用一块粗糙而散发着恶臭的帕子给我按住止血片刻。

刚刚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都在那个道士的冷眼旁观之下。

也是,想必他在沈云湄心里都入不了她的眼,便也没想过要避讳这等人。

我虚虚睁着眼睛,朝他的方向看过去。

他不甚在意地也瞥过来一眼,落在我那汩汩流着血的伤口上。

愣了一会儿,他动了动嘴,似乎在跟我说些什么。

我眼前一黑,力不可支,倒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醒来,是在和母亲同住的阴冷的卧房里面。

已经是初春,却依然冷得不像话。

母亲见我打了个哆嗦,又给我裹紧了被子,接着从一旁端过来一个药碗。

我接过来,熬得发黑的草药在口中又苦又涩。

我一声不吭地一口气全部喝完。

苦又算什么?

有药给我已经是难得,我怎么可能还矫情着不喝。

娘接过药碗放在一边,转头看着我,半晌。

我知道,母亲这样看着我一向是有话要说。

只是我们这地位的身份生活在这冰冷侯府里,大多时候要说的话都是难吐出口的那种。

“母亲,您有话便直接说吧。”

我抚上她的手。

“归荑,嫡小姐想要的那块玉啊,你不如就给她吧。”

“您都不问问女儿为什么要拿着那东西吗?”

母亲向来是这样,不愿争也不敢争。

可我们的境地已经惨绝至此,前进或后退都举步维艰。

我不会再任由沈云湄那么快活得过着人上人的日子。

我看着娘眼角的纹路,心里密密麻麻的痛涌上来,却没办法怨她。

“娘知道那块玉一看就是上等成色。

娘不想问,归荑也别说了。”

她摇了摇头,眼底存着心疼,话语却依然坚决。

我娘出身平凡人家,被侯爷看上看似天降大运,可无人知晓她从青葱少女到后院妇人经历了多少磋磨。

在她眼里,这些名与财的奢望,都要付出代价。

如镜花水月的爱情更甚。

可是娘啊,人善被人欺。

况且女儿尝尽冷暖,早对人性失望。

不会同您一般奢求侯爷那种男人的爱的。

给沈云湄?

不。

我在心里回答。

我怎么能给她呢?

要等她自己来拿。

“知道了,母亲不用担心,我过几日就给她。”

我嘴上应了,让她宽心。

过了许多日,却依然不为所动。

依沈云湄和她那圆滑而富有心计的娘亲的性子,若是我把东西双手奉上,她们可不会相信。

毕竟,在她们眼里。

我可是那种,不惜一切代价,逮着机会就会往上爬的贱丫头。

既然觉得我手里这物件是宝贝,那就自己来寻吧。

贪心不足,总归要付出些代价。

5太后寿宴,百官来贺,家中女眷也大都随行。

我看着身着清凉,在长裙外只罩了一绿色纱衣的沈云湄,心里大略有了底。

我知道她今晚打算做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跟在她和她娘身后,把庶女谨小慎微的姿态作了个十成十。

还好,她今夜应当没那闲工夫找我麻烦。

可惜来了个不速之客。

“归荑,怎么许多日在学堂都不见你?”

刚入座不久,太子晏清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

我看他一眼,还是那副端方君子的做派,身上带着那份惹人喜欢的少年气。

旁边沈云湄盯着我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星。

我低下头,有些心烦。

这个蠢太子能不能不要这种时刻出来打岔。

“回太子,小女愚笨,跟不上学堂课业,故而自请退学。”

“退学?

不是,你若有惑,可以直接问我……”他情绪有点激动,拉住我的手腕。

扯到手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我瑟缩了一下。

这时,一旁的沈云湄起身似乎想要关照我这不起眼的庶妹。

她从另一侧走近,在即将到达太子跟前的时候不知怎么,脚下一趔趄,摔向前方。

我已经把手收回来了。

毕竟这种场合,还是少出风头的好。

不是谁都像沈云湄这样没眼力见儿的。

于是,宿命般的,晏清后撤一步的同时,握住了即将摔倒的沈云湄的手腕。

沈云湄手臂上的轻纱滑下,露出小臂内侧的两颗小痣。

晏清低头看着那个地方,沉默不语。

直到沈云湄出声。

“太子哥哥……”她呼吸急促,眼睛似乎紧张地连续眨了几下,脸颊泛着红晕。

只是依旧保持着这姿势没动,仿佛没注意到一样。

直到晏清反应过来,抬头看她一眼,轻轻松开手。

两人四目相对,场面似乎冒出了粉红泡泡。

但我只觉得虚伪得令人作呕。

剩下的宴会,歌舞升平,酒过三巡众人皆醉,场面也混乱了些许。

于是我便看着,太子朝我这边走来的路上,被沈云湄拦下。

自此,两人相谈甚欢。

那前世曾同我同床共枕十几载的夫君,现在看来只觉得不出所料。

回想起太子晏清曾对我许下的山盟海誓,无论前世还是现今,回想起来都只想发笑。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许还是太过妄想。

前世晏清登基后的某次大宴上,我眼睁睁看着沈云湄背着她的夫君和晏清搅在了一起。

即便后来未起什么波澜,但我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晏清某次酒后说出的胡言乱语,更让我看清了这个人的本来面目。

有些人,剥开那层皮囊,内里都是腐朽发臭的。

这辈子,我要在他有机会耀武扬威之前,就尝尝锥心刺骨之痛。

6回府路上,我看着前方脚步匆匆,不时耳语的两人,慢吞吞走着。

并不想靠近。

她们两人说话间,沈云湄不时回头看我一眼。

该心急了吧。

我忖度着。

我故意装作心情郁闷的样子,没有直接回府。

夜晚宵禁,我去不了更远的地方,便在侯府附近打转。

又碰见了那位道士。

我每天装成要被侯府扫地出门的可怜样子在他面前打转,其实是想从他身上学一种毒的解法。

终于他松口了,在他不装疯卖傻的时刻里,他让我喊他的道号清然。

“清然师父。”

我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

他嗤笑一声,却没有反驳。

接近半夜,我回到卧房。

果然,我的床榻被翻个一团糟,藏在内侧枕头下那不甚隐蔽地方的暖玉,已然不见踪影。

夜已深,我没有点灯。

躺在冷硬的床榻上,我没有一次这么期待着明日的来临。

沈云湄急着要拿玉,证明自己是当初救了晏清的那个人。

她贪这功劳,却没想过。

我一直留着这物件,也许是并不想要。

第二天是每月例行一次的全家聚餐。

我问过好之后,便闷着头吃饭。

笑话,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比不得正房。

难得的机会跟他们上桌,我一星儿跟他们勾心斗角的心思都没有。

期间,沈云湄无数次暗戳戳瞥我。

我本不欲搭理,但感觉她的目光掺杂的东西越发复杂。

被她看得烦了,我抬头望过去,嘴里还喊着半口米饭。

她却不跟我对视。

做坏事还是会亏心的吧。

以沈云湄的脑子,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我会白白放弃这样一个攀附高枝的好机会。

那便配她演完这场戏好了。

“父亲,府上好像进贼了。”

我不咸不淡开口。

“嗯?

有什么物件遗失了?”

父亲皱着眉。

“也……没什么重要的。”

我张了张嘴,话要说出来之前又转了个弯。

“想必是下人拿的,我说佩云,你从家里带的那些婆婆妈子,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

主母悠悠然开口,语气中不乏贬低的意思。

“那都是我娘家人,怎么会手脚不干净?”

我娘最烦有人诋毁她娘家人,有些气愤,“不如、不如就彻查,看看究竟是何人做的!”

哟,怎么一件小事突然就要大动干戈了。

不过,有人要急了。

“我不同意!”

沈云湄大声反对,一桌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我是说,大张旗鼓的彻查多麻烦,传出去也是给我们侯府添笑话。

说不定——”她拉着父亲的手讨好地晃了晃,“说不定是妹妹记错了呢。”

我挑了挑眉。

沈云湄这般遮掩的模样,看来此事她娘竟然并不知情。

7她们向来不都是同一战线的吗?

这回是怎么回事?

哦,我瞧着主母的脸,想明白其中的蹊跷了。

她与尚书夫人是手帕交,两个儿女的婚事其实早早地就在口头上定下了。

况且当今太子,根基太浅。

而且他当下展露出的性格,实在是——过于天真,不似有心计的帝王家。

毕竟当今天子正值壮年。

所以,对于太子晏清,朝堂上除个别的极力拥护者之外,大多人持中立态度,反对者也不在少数。

我在心里笑了笑。

不愧是侯府主母,还是有些审时度势的眼力的。

可惜啊可惜,你女儿觉得自己多活了半辈子,可了不起。

早就有自己的主意了。

我本就无心与她在此作戏。

何况,今日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我要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