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推暗就我是侯府不惹眼的庶女,却因为救了太子而日后当上了贵妃风光无限。
我的嫡姐重生了,偷走了救命信物冒领了我的功劳。
她从小就看不起我,这辈子更是发誓要把我踩在脚下。
可惜,我打一开始就没想过嫁给太子。
毕竟,陪一个草包太子白手起家,怎么比得上坐享其成呢?
1沈云湄的两个婢女按着我的双臂。
她用力把我的书箱夺过去,粗糙的背带在我细嫩的手臂上摩起一道红痕。
火辣辣得疼。
我轻轻抽了一口凉气,无奈地抬头望天。
没必要这样,一个卑微庶女的箱子里能有什么宝贝。
就算有,你堂堂嫡女什么都压我一头,你要我也不可能不给。
“沈归荑,跟太子哥哥一起上学堂,凭你也配?”
沈云湄细眉一挑,脸上露出讥讽的笑。
她把前日太子晏清赠与我的毛笔从书盒里抽出来,剩下里面卷边的书和炸毛的毛笔,被她随便一丢,散落一地。
“这种好东西给你,可实在是暴殄天物,姐姐我替你保管了。”
说完,她朝那两个婢女不耐烦地示意了一眼。
“走了。”
她话音刚落,那两个婢女用力把我往前一推,我双手撑在硌人的石子路上,才不至于以脸着地。
下一秒,我眼睁睁看着,那双只有嫡女才配穿的金缕鞋毫不避及地踩在我的右手上。
我疼得颤抖,手掌下的尖锐石子已经把我的掌心扎破。
我痛得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才不至于叫出声来。
紧闭着眼睛忍痛,我缓了几秒才睁开眼,四周已经不见半个人影。
也是,沈云湄向来会捡这样四下无人的场合,才会露出她的本来面目。
她从小就看不起我这个庶女,我自知身份低贱,也就避其锋芒。
然而,一个月前,她对我的针对越发变本加厉。
我倒是清楚原因。
她重生了。
上辈子她嫁给尚书之子,门当户对的亲事,本来是各方满意。
却没想到,我这个顶多能给人当侍妾的庶女,却因为救了太子而备受青睐。
日后,还成了风光无限的贵妃娘娘。
人心不足蛇吞象。
沈云湄这样的千金小姐,做了一辈子人上人,还是不够。
她发誓要把我踩在脚下。
只可惜,她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因为,我也重生了。
2次日,我同母亲去给父亲和主母问安。
宽敞明亮的正厅里,坐着其乐融融的三口人。
我没有婢女,平日都是自己拎着书箱。
虽能与沈云湄同坐马车去学堂,也是坐在马车的角落。
正当我准备去偏殿候着时,一个娇俏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归荑妹妹今日这么早,想必是急着想见太子哥哥了吧?”
她声音甜美,在父母面前撒娇时更甚。
我却听得出这其中沁着的恶毒。
“此话怎讲?”
沈云湄的母亲眼睛转了转,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
她笑着给父亲夹了一筷子小菜,似乎是在打圆场。
“父亲母亲有所不知,她对太子哥哥缠得紧,太子哥哥连心爱的狼毫笔都赠给他了。”
有些事实掐头去尾,就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这明显是说太子对我不厌其烦,宁肯舍弃心爱之物也要摆脱我的意思。
“女孩子家家,学些诗书都是次要的。
不知礼数触犯了不该肖想的人,那才麻烦大了。”
“归荑向来乖巧,况且若是就此停课,那不更……”我母亲性子弱,也不善辩解,话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
“好了。”
他放下筷子,“归荑,改日父亲专门替你寻一个教书先生。
这官家的学堂,你日后就不必去了。”
他们三言两语,就敲定我的命运。
在这个侯府,遇到这种事情,我已经麻木了。
我点点头,扶着母亲回去,然后从侧门出了侯府。
3“哟,堂堂侯府小姐,竟然沦落到跟乞丐玩儿啊?”
我待在侯府后面的暗巷里,躺在一个破烂的藤椅上抬头望天。
旁白有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穿得有些破烂,衣服上的补丁左一块右一块的。
我看看天色,竟然已经是傍晚了。
我都待在这么远的地方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
想井水不犯河水可真难啊。
我起身,还是依照惯例行了个礼。
“姐姐找我何事?”
“哼,把你那块暖玉交出来。”
她伸着葱白的手指,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嘁,装什么蒜。
你心里那点卑劣的妄想我早就看透了,你一个贱人生的孩子,就不要企图肖想自己不该拥有的东西。”
“小翠,按住她。”
又是那个一身蛮劲的粗使丫鬟。
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肩膀“咔吧”响了一声,耐不住动了一下,下一秒小翠用的力气更大。
一瞬间,我竟然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但下一秒就意识到,我也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我那脆弱的肩膀被她给掰得错位了。
倒是省得再痛了,我自嘲地想。
“给我搜她的身。”
沈云湄一声令下,小翠一手钳住我脱力的手臂,另一只手毫无怜惜地在我身上摸索起来。
全身上下、衣物里外都摸了个遍,她一无所获。
她捏着只从我身上搜出来的一枚小香囊,嫌弃地丢回我脸上。
“不值钱的东西。”
我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捡起来,吹吹上面的尘土。
那是儿时娘做给我的。
疼痛和耻辱的感受交杂,我额头上早就渗出汗珠。
连在一起滑落,滴进我眼睛里,痛得让人以为是另一种解脱。
“等等。”
她们主仆二人去而复返。
如恶魔低语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
“把她手臂上的那颗痣给我剜掉。”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沈云湄似笑非笑的脸。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妹、妹。”
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意味着我们二人血脉亲情的称谓。
4我脱力地躺在地上,后背冷汗直流。
那粗使丫鬟不知轻重,我手臂上的那块伤口已然深可见骨。
只在最后,沈云湄假装怜悯地,让小翠用一块粗糙而散发着恶臭的帕子给我按住止血片刻。
刚刚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都在那个道士的冷眼旁观之下。
也是,想必他在沈云湄心里都入不了她的眼,便也没想过要避讳这等人。
我虚虚睁着眼睛,朝他的方向看过去。
他不甚在意地也瞥过来一眼,落在我那汩汩流着血的伤口上。
愣了一会儿,他动了动嘴,似乎在跟我说些什么。
我眼前一黑,力不可支,倒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醒来,是在和母亲同住的阴冷的卧房里面。
已经是初春,却依然冷得不像话。
母亲见我打了个哆嗦,又给我裹紧了被子,接着从一旁端过来一个药碗。
我接过来,熬得发黑的草药在口中又苦又涩。
我一声不吭地一口气全部喝完。
苦又算什么?
有药给我已经是难得,我怎么可能还矫情着不喝。
娘接过药碗放在一边,转头看着我,半晌。
我知道,母亲这样看着我一向是有话要说。
只是我们这地位的身份生活在这冰冷侯府里,大多时候要说的话都是难吐出口的那种。
“母亲,您有话便直接说吧。”
我抚上她的手。
“归荑,嫡小姐想要的那块玉啊,你不如就给她吧。”
“您都不问问女儿为什么要拿着那东西吗?”
母亲向来是这样,不愿争也不敢争。
可我们的境地已经惨绝至此,前进或后退都举步维艰。
我不会再任由沈云湄那么快活得过着人上人的日子。
我看着娘眼角的纹路,心里密密麻麻的痛涌上来,却没办法怨她。
“娘知道那块玉一看就是上等成色。
娘不想问,归荑也别说了。”
她摇了摇头,眼底存着心疼,话语却依然坚决。
我娘出身平凡人家,被侯爷看上看似天降大运,可无人知晓她从青葱少女到后院妇人经历了多少磋磨。
在她眼里,这些名与财的奢望,都要付出代价。
如镜花水月的爱情更甚。
可是娘啊,人善被人欺。
况且女儿尝尽冷暖,早对人性失望。
不会同您一般奢求侯爷那种男人的爱的。
给沈云湄?
不。
我在心里回答。
我怎么能给她呢?
要等她自己来拿。
“知道了,母亲不用担心,我过几日就给她。”
我嘴上应了,让她宽心。
过了许多日,却依然不为所动。
依沈云湄和她那圆滑而富有心计的娘亲的性子,若是我把东西双手奉上,她们可不会相信。
毕竟,在她们眼里。
我可是那种,不惜一切代价,逮着机会就会往上爬的贱丫头。
既然觉得我手里这物件是宝贝,那就自己来寻吧。
贪心不足,总归要付出些代价。
5太后寿宴,百官来贺,家中女眷也大都随行。
我看着身着清凉,在长裙外只罩了一绿色纱衣的沈云湄,心里大略有了底。
我知道她今晚打算做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跟在她和她娘身后,把庶女谨小慎微的姿态作了个十成十。
还好,她今夜应当没那闲工夫找我麻烦。
可惜来了个不速之客。
“归荑,怎么许多日在学堂都不见你?”
刚入座不久,太子晏清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
我看他一眼,还是那副端方君子的做派,身上带着那份惹人喜欢的少年气。
旁边沈云湄盯着我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星。
我低下头,有些心烦。
这个蠢太子能不能不要这种时刻出来打岔。
“回太子,小女愚笨,跟不上学堂课业,故而自请退学。”
“退学?
不是,你若有惑,可以直接问我……”他情绪有点激动,拉住我的手腕。
扯到手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我瑟缩了一下。
这时,一旁的沈云湄起身似乎想要关照我这不起眼的庶妹。
她从另一侧走近,在即将到达太子跟前的时候不知怎么,脚下一趔趄,摔向前方。
我已经把手收回来了。
毕竟这种场合,还是少出风头的好。
不是谁都像沈云湄这样没眼力见儿的。
于是,宿命般的,晏清后撤一步的同时,握住了即将摔倒的沈云湄的手腕。
沈云湄手臂上的轻纱滑下,露出小臂内侧的两颗小痣。
晏清低头看着那个地方,沉默不语。
直到沈云湄出声。
“太子哥哥……”她呼吸急促,眼睛似乎紧张地连续眨了几下,脸颊泛着红晕。
只是依旧保持着这姿势没动,仿佛没注意到一样。
直到晏清反应过来,抬头看她一眼,轻轻松开手。
两人四目相对,场面似乎冒出了粉红泡泡。
但我只觉得虚伪得令人作呕。
剩下的宴会,歌舞升平,酒过三巡众人皆醉,场面也混乱了些许。
于是我便看着,太子朝我这边走来的路上,被沈云湄拦下。
自此,两人相谈甚欢。
那前世曾同我同床共枕十几载的夫君,现在看来只觉得不出所料。
回想起太子晏清曾对我许下的山盟海誓,无论前世还是现今,回想起来都只想发笑。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许还是太过妄想。
前世晏清登基后的某次大宴上,我眼睁睁看着沈云湄背着她的夫君和晏清搅在了一起。
即便后来未起什么波澜,但我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晏清某次酒后说出的胡言乱语,更让我看清了这个人的本来面目。
有些人,剥开那层皮囊,内里都是腐朽发臭的。
这辈子,我要在他有机会耀武扬威之前,就尝尝锥心刺骨之痛。
6回府路上,我看着前方脚步匆匆,不时耳语的两人,慢吞吞走着。
并不想靠近。
她们两人说话间,沈云湄不时回头看我一眼。
该心急了吧。
我忖度着。
我故意装作心情郁闷的样子,没有直接回府。
夜晚宵禁,我去不了更远的地方,便在侯府附近打转。
又碰见了那位道士。
我每天装成要被侯府扫地出门的可怜样子在他面前打转,其实是想从他身上学一种毒的解法。
终于他松口了,在他不装疯卖傻的时刻里,他让我喊他的道号清然。
“清然师父。”
我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
他嗤笑一声,却没有反驳。
接近半夜,我回到卧房。
果然,我的床榻被翻个一团糟,藏在内侧枕头下那不甚隐蔽地方的暖玉,已然不见踪影。
夜已深,我没有点灯。
躺在冷硬的床榻上,我没有一次这么期待着明日的来临。
沈云湄急着要拿玉,证明自己是当初救了晏清的那个人。
她贪这功劳,却没想过。
我一直留着这物件,也许是并不想要。
第二天是每月例行一次的全家聚餐。
我问过好之后,便闷着头吃饭。
笑话,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比不得正房。
难得的机会跟他们上桌,我一星儿跟他们勾心斗角的心思都没有。
期间,沈云湄无数次暗戳戳瞥我。
我本不欲搭理,但感觉她的目光掺杂的东西越发复杂。
被她看得烦了,我抬头望过去,嘴里还喊着半口米饭。
她却不跟我对视。
做坏事还是会亏心的吧。
以沈云湄的脑子,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我会白白放弃这样一个攀附高枝的好机会。
那便配她演完这场戏好了。
“父亲,府上好像进贼了。”
我不咸不淡开口。
“嗯?
有什么物件遗失了?”
父亲皱着眉。
“也……没什么重要的。”
我张了张嘴,话要说出来之前又转了个弯。
“想必是下人拿的,我说佩云,你从家里带的那些婆婆妈子,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
主母悠悠然开口,语气中不乏贬低的意思。
“那都是我娘家人,怎么会手脚不干净?”
我娘最烦有人诋毁她娘家人,有些气愤,“不如、不如就彻查,看看究竟是何人做的!”
哟,怎么一件小事突然就要大动干戈了。
不过,有人要急了。
“我不同意!”
沈云湄大声反对,一桌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我是说,大张旗鼓的彻查多麻烦,传出去也是给我们侯府添笑话。
说不定——”她拉着父亲的手讨好地晃了晃,“说不定是妹妹记错了呢。”
我挑了挑眉。
沈云湄这般遮掩的模样,看来此事她娘竟然并不知情。
7她们向来不都是同一战线的吗?
这回是怎么回事?
哦,我瞧着主母的脸,想明白其中的蹊跷了。
她与尚书夫人是手帕交,两个儿女的婚事其实早早地就在口头上定下了。
况且当今太子,根基太浅。
而且他当下展露出的性格,实在是——过于天真,不似有心计的帝王家。
毕竟当今天子正值壮年。
所以,对于太子晏清,朝堂上除个别的极力拥护者之外,大多人持中立态度,反对者也不在少数。
我在心里笑了笑。
不愧是侯府主母,还是有些审时度势的眼力的。
可惜啊可惜,你女儿觉得自己多活了半辈子,可了不起。
早就有自己的主意了。
我本就无心与她在此作戏。
何况,今日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我要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