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狗搏斗砰!
一声脆响,血溅在楚霓裳白嫩的小脸上,青花瓷碗碎成片。
楚霓裳像是见惯了楚洛城的喜怒无常,从怀里又掏出一只碗,尖刀将秀腕划开。
血…一滴滴流进碗中。
“够了!”
楚洛城俊脸紧皱,抓住她鲜血淋淋的手腕,厉呵道,“楚霓裳,本王不会喝你那肮脏的血!”
肮脏,两字让楚霓裳失血的脸更惨白。
她连连摇头,急切地解释,“主子,霓裳不脏,不脏的……”话被他截断,他冷冷吩咐下人,“带只狗上来!”
被驯养的藏獒被带上来,楚霓裳不解他这是何意。
楚洛城手上狗链一松,藏獒便呼哧呼哧地舔舐起碗里的血。
“不可以!”
楚霓裳惊惧地怒吼,却吓不退这只撒欢的藏獒,血碗舔舐一空,它又开始舔地上残余。
她的血是给主子解毒的圣药,竟被一只畜生给喝了!
面对楚洛城时卑微的楚霓裳,双目猩红地瞪着这只藏獒,像是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小兽。
“我咬死你!”
楚霓裳大喊一声,死死咬住藏獒的颈动脉,藏獒血流不止,嘶吼着要咬她。
未曾料到这一幕,眼看楚霓裳快要被咬到,楚洛城瞳仁紧缩。
“楚霓裳!”
听到主子唤她,楚霓裳下意识松了口,乖顺下来。
谁知,藏獒竟将她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似是要咬断她的脖子。
尖牙已在眼前,楚霓裳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预料中的疼痛未传来,脸上有液体砸下来。
一睁眼,楚霓裳吓得瞪大了眼睛!
楚洛城的手被藏獒咬住,半天才把那畜生甩开,手上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
“主子!”
楚霓裳颤抖着想替他处理伤口,却被他一把挥开。
他脸色冷峭如寒冰,“滚出去!”
楚洛城的神医好友白止前来,楚霓裳被挤到一边,她胡乱一抹脸,摸了满脸的血和泪。
主子的血,和她的泪……突然想到什么,楚霓裳急急忙忙跑出去,脸上神情无比坚定。
楚洛城神色一变,招呼暗卫去跟着。
白止一边替他处理咬伤,一边调侃,“楚王爷,这是怎么了?”
楚洛城薄唇紧抿,压根不想理他。
白止却叨叨个不停,“霓裳怎么哭得像奔丧一样?
反正有她在你又不会死……闭嘴!”
楚洛城冷喝。
白止朝暗处招了招手,“告诉本少爷刚刚发生了什么?”
隐身的暗卫分毫不差地道来,听得白止火气上涌,“霓裳的血你为什么不喝,还给狗喝了,楚洛城,你想死吗?”
楚洛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恶心。”
“那你就去死吧!”
白止夺门而出,他已经快被楚洛城气疯,自己身体都不爱护,他就算是神医也救不了!
楚洛城面无表情地将伤口缠好,目光落在喝血后死去的藏獒身上,藏獒脖子上还有深深的咬伤。
楚洛城长叹一声后,命人将这处清理干净。
暗卫急急来报,“王爷,霓裳跳洗髓池了。”
楚洛城头一晕,扶住桌子质问,“为何不拦?”
暗卫伸出手臂,上面都是带血的牙印,显然是楚霓裳咬的。
楚洛城气得怒喝,“狗东西,本王非拔了她的牙不可!”
暗卫默默退到一边,王爷平日里冷得像冰雕,也只有霓裳才能让他像个活人……不听话的狗东西痛!
骨子里像有万蚁啃噬。
楚霓裳在洗髓池里疼得打滚,一声声像困兽的哀嚎。
王府的洗髓池,是处置罪大恶极之人的酷刑,用锥心刺骨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饶是楚霓裳意志坚定,不消一刻钟,也还是痛晕在洗髓池里。
楚洛城铁青着脸,从树后走进洗髓池,忍着刺痛抱起她。
楚霓裳像仍处在噩梦中,抓着他的衣服呢喃,“主子,霓裳洗干净了,霓裳不脏了……”楚洛城脚步一顿。
她跳洗髓池竟是因为他说她的血脏吗?
他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不听话的狗东西!
……楚霓裳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楚洛城。
她时刻记得,她是主子的药!
楚洛城从小便被奸人毒害,白止的师父寻到了她,让她吃毒物泡毒药长大。
她的血是给楚洛城解毒的良药,曾经她生病不能喂血,楚洛城疼得翻滚。
楚霓裳很讨厌自己的无能,她怎么能这么不争气晕过去呢?
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主子还好不好!
她推开主子的房门,没听到主子喊疼,却听到床账里面传来脸红的声音。
“王爷…您好厉害……还有更厉害的……”竟是主子的声音!
楚霓裳手指刺入掌心,她要去杀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床上女人被楚霓裳拖下床!
女人嘤嘤地哭,“王爷,她是奴才,妾身是您的女人,她怎么能如此欺负妾身!”
楚霓裳这才看清,女人是楚洛城前两日娶的侧妃秦珊珊。
楚洛城拧眉,“楚霓裳,你在干什么?”
楚霓裳很是担忧,“主子,您的身体,您不能……什么时候沦到你这奴才管教本王了?”
“主子…霓裳,你只是个奴才,认清你的身份,今日起你不再姓楚!”
楚姓,是他给她的荣耀,如今他收了回去,她便只是楚府的一个奴才。
听到奴才二字,秦珊珊偷笑,她从进府起就讨厌这楚霓裳,明明是个下人,却用楚姓,还嚣张跋扈。
楚洛城扶起秦珊珊,语气温柔,“珊珊,你先出去。”
秦珊珊乖顺地行礼,“妾身告退。”
刚一关上门,秦珊珊就听到里头传来楚洛城训斥楚霓裳的声音。
她冷笑一声,提着裙摆离开。
还差一点她就得到了王爷,敢坏她好事,她迟早要弄死那个小贱人!
楚霓裳被楚洛城甩在床上。
过近的距离和暴怒的主子,让她有些心慌,她想爬下去,却被他抓住脚。
“赶走本王的女人,还想跑?”
“主子,您几天未喝药了。”
他神色大变“滚!”
她不能滚,她要救她的主子!
楚霓裳忍住心痛,主动贴近他,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她凑上去吻住他的唇。
楚洛城一时失神,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散开。
这女人竟然……楚洛城瞪大了眼,扭头想躲开她,却被她如蛇一般死死勾住,不准他离开。
她咬破了舌将血强行喂给他。
确定量应该足够后,楚霓裳终于晕过去……自断经脉啪,狠狠一鞭!
楚霓裳被嬷嬷的鞭子抽醒来。
嬷嬷怒骂,“死奴才,还敢偷懒,快起来干活!”
楚霓裳不怒自威,“你敢打我?”
嬷嬷被她身上的杀意吓到,很快又恢复,狠狠抽了她几鞭子,“你以为王爷还护着你呢,做奴才就得做事。”
是了,昨夜主子已经不准她姓楚了!
楚霓裳脚上挂着锁链,下床时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在嬷嬷的鞭斥下洗衣,冬日的冷水冻得她双手通红。
一天下来,她已浑身是伤。
可真正令她绝望的是,她被禁足在此,根本没法见到主子!
这两天,她想逃,却被嬷嬷死死看住,白白增添不少伤口。
终于,她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墙角的狗洞。
趁嬷嬷不注意,楚霓裳从狗洞逃了出来,直奔主宅。
她心急如焚,她想见主子,已经三天没有给主子喂血了,她怕主子撑不住!
“哎呀,王爷不要在这,还是白天…啊……怕什么?”
“王爷,您真坏,珊珊好喜欢!”
男女调情的声音动作,纷纷落入楚霓裳眼里,她死死捏住了衣角。
见到她,楚洛城只是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我……”楚霓裳结巴了。
主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她回来,没看到她的时候主子似乎更快乐。
这两天拼命逃跑时落下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却抵不过心里的失落。
原来,她对主子来说,不是不可替代……楚洛城呵道,“谁准你回来的?”
秦珊珊在一旁煽风点火,“霓裳,你是偷跑回来的吧?”
楚霓裳跪在地上,“主子,霓裳想服侍您,打我骂我都可以,霓裳只想……”只想呆在您身边。
话被楚洛城打断,“滚回去。”
楚霓裳倔强地望着楚洛城,“我不!”
“大胆!”
秦珊珊尖着声音道,“你这种三等奴仆是没资格进主宅的,更不用说伺候王爷,怎敢顶嘴?”
“你闭嘴!”
楚霓裳怒瞪秦珊珊,她讨厌这个女人。
秦珊珊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娇呼,“王爷,您要为珊珊做主啊……”楚洛城说,“认错。”
楚霓裳仰着头,“我没错!”
“不听管教的奴才,本王不要。”
一句话让楚霓裳脸色刷白,她软下来抱住楚洛城的腿,“主子,不要赶走霓裳。”
楚洛城冷脸踢开她,“顶撞主子该如何作罚?”
“若不想被罚,就回……”未等他逼她回别院,楚霓裳拿刀,挑断左手手筋,果断又决绝。
血溅到楚洛城脸上,他尝到了血腥味,很熟悉又很罪恶。
霓裳疼得血色全无,“主子,我已认罚,我不回别院。”
“你!”
楚洛城气极,他知道她死脑筋,可未曾想她这么倔。
她从小习武,如今为了留在他身边竟自断手筋。
但,越是如此,她越不能留!
想到她最怕的蛇,楚洛城面无表情地说,“若想留在我身边,就去蛇窟一晚,没死你就留在主宅。”
楚霓裳吓得抖了抖,但还是毫不犹豫点头,“好!”
喜欢便拿去楚霓裳被扔进了蛇窟。
进蛇窟前,她将一大海碗的血交给了白止,这是她三天攒下来的。
白止看到她不人不鬼的样子后,一边给她疗伤一边骂。
得知她要去蛇窟时,白止惊吼出声,“你疯了?”
楚霓裳故作无所谓,“没事,它们又伤不了我。”
“可你的身体……白止哥哥,我想留在主子身边。”
“我去和楚洛城说,你经不起折腾了!”
白止想冲出去,却被楚霓裳拦住,“白止哥哥,我只想在死之前治好主子,您就别让他担心了,虽然……”虽然他有了喜欢的女人,并不会担心她。
但,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不想主子不开心,她最大的愿望便是主子此生喜乐安康长命百岁啊!
浑身被蛇包围住,她右手机械地挥剑,左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逃过剑锋的蛇咬进她血肉里时,很快便在地上垂死挣扎。
楚霓裳体内剧毒,凡是咬了她的蛇都死相可怖,她怕蛇,只是因为曾经楚洛城差点因被蛇咬而死。
一夜折磨终于过去,她的右手早就挥不动剑。
楚洛城来时,她浑身上下都是蛇咬的洞窟,不停有血渗出。
苍白的小脸扬着灿烂的笑,“主子,您来了!”
楚洛城不语,楚霓裳急急追问,“主子答应的事可算数。”
良久,楚洛城点了点头。
听到满意的答案,楚霓裳放心地晕了过去,倒在一片蛇尸上面。
楚洛城还未过去,便被急急赶来的白止推开,白止踏过蛇尸,心疼地将楚霓裳抱进怀里。
白止怒问,“楚洛城,你为何如此对霓裳?”
楚洛城眼眸微闪,“她活该。”
“她只是为了救你!”
“本王何需一个小小的奴才来救?”
奴才?
原来霓裳苦了这么多年,在他眼里不过一个奴才?
“楚洛城,你会后悔的!”
楚洛城嗤笑,“白止,若你喜欢这奴才,你就带走,别让她污了本王的眼!”
白止抱着楚霓裳的身形一闪,大步离开这昏暗的地方。
他从未提及喜欢楚霓裳,没想到楚洛城竟然早就看透。
但,楚霓裳心心念念的,从来只有她的主子,只有楚洛城一人。
他并不想占有她,只想在背后好好守护。
楚霓裳被白止禁止接近楚洛城,她骂他打他还是求他,他都无动于衷。
实在无法子,楚霓裳给白止下了药。
她跑到主宅的时候,正逢大皇子楚靖越过来,楚霓裳被太子抓了个正着。
楚靖越摇着扇子调笑道,“小野猫,我们又见面了!”
楚霓裳很想躲,但她不想主子难办,她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大皇子殿下。”
一旁的楚洛城感到奇怪,“你们认识?”
“喏,还是被她咬的。”
楚靖越指了指耳朵上的伤口。
楚洛城低呵,“霓裳!”
楚靖越连忙圆场子,“七弟也不用生气,为兄很喜欢她,今日特来向你讨要这丫头的。”
楚霓裳惊惧不已,她恳求地看向楚洛城,她不想走。
可,楚洛城的视线未曾落在她脸上,轻抿了口茶,允诺道,“皇兄若喜欢,便拿去。”
他待她,像没有生命的物件。
楚霓裳连连摇头,“主子,霓裳不要离开您!”
“听说七弟很宠霓裳,为兄是不是横刀夺爱了?”
楚洛城语气轻蔑,“哪有什么宠不宠,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不再是别院与主宅的距离,这一次,主子是要彻底抛弃她了……自毁容貌“敢问大皇子殿下喜欢奴婢哪里?”
楚靖越不自觉看了眼楚洛城,随口道,“容貌上乘,身段姣好……”喷洒的血,让楚靖越惊得住了嘴。
手起刀落…楚霓裳那张绝色的小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刀疤,血淋淋的格外可怖。
毁了容还不够,她又抬起手里的刀,想扎进腿里,却被楚洛城一把抓住。
咣当一声。
刀被他扔在地上。
他满脸都是遏制不住的怒意,“楚霓裳,你疯了!”
楚霓裳浅笑着问,“大皇子殿下,您还要奴婢吗?”
楚靖越未说话,楚洛城冷冷呵斥,“滚出去。”
楚霓裳欣喜地抬头,行礼后飞快退了出去。
如此,她便是能继续留在主子身边了!
楚靖越满脑子都是那张带着血疤的笑颜,有些后怕,“若我当时说我喜欢她的鲜活,她该不会直接自杀了吧?”
“不听话的狗东西。”
楚洛城咬牙切齿。
楚靖越不能理解,“七弟,她对你这样忠心,为何要送给我?”
正是因为她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才要送走她!
霓裳回到院子里时,正好撞上白止看向她。
纵使她再大大咧咧,也看懂了白止眼里的担忧与无奈。
她扬起笑容走向他,炫耀她今日的战绩,“白止哥哥,大皇子向主子讨要我,我轻轻划了一刀就断了他的念想,我是不是很厉害?”
白止温柔地替她处理伤口,“霓裳,女子的脸怎能如此玩笑,若疤痕去不掉就毁了。”
楚霓裳调皮地眨眨眼,狗腿地奉承,“名动天下的神医白止是我哥哥,我不怕!”
“霓裳,这次只怕是我也没办法了。”
深可见骨,神药也难治。
“无妨,不过一张面皮,能留在王府就很好了。”
“霓裳,若洛城死了……呸呸呸!”
楚霓裳蹙眉瞪他,“主子不会死,要是主子死了,我也不活了!”
白止手指微颤,他调侃道,“祸害留千年,有我在你们俩谁都死不了。”
楚霓裳笑了,未受伤的那边脸,美得倾城绝色。
“白止哥哥。”
楚霓裳拉住他的袖子,恳求他,“你帮我把血送给主子吧,我怕他不愿意见我。”
白止拍拍她的头,应了,“好。”
白止已半月未出现,每次都是他的小侍从前来拿血。
这一日,实在瞒不过,小侍从如实相告。
听完,楚霓裳急忙赶去主宅,却见楚洛城被一群女人围着捉迷藏。
他一伸手,便抱到一个,“让本王猜猜,这香味是玉儿?”
女人的娇笑声,像苍蝇一样飞在她耳边,躲不开又心烦。
她走了过去,将楚洛城快抓住的女人拂开,楚洛城一手便揽住了她的腰。
他手微微一僵,语气下流,“腰这么软一定很荡,是雪儿对否?”
楚霓裳克制住心底的疼意,主子已经认不出她来了。
她低喃,“主子。”
楚洛城松开她,一把扯了眼前的布条,大为震怒,“怎么是你?”
“主子,白止哥哥呢?”
“呵…”楚洛城冷哼一声,“他妄图谋害本王,在大牢呆着。”
“不可能,白止哥哥怎么会害您?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楚洛城指着花园内枯萎的十几盆花冷笑,“他每天送来的药都是剧毒,不是谋害本王是什么?”
“不是…”她的血是剧毒,可只有以毒攻毒才能克制他体内的毒性。
楚洛城看着她深可见骨的手腕,剑眉紧皱,“楚霓裳,你若是再敢逼本王喝你的血,你就同他一起去坐牢!”
她是主,你是仆楚霓裳终于见到了白止。
在牢里关了十几日,白止除了多了些许胡茬,依旧白衣飘逸。
楚霓裳抓住他的衣袖,焦急地问,“白止哥哥,主子这些天都没喝我的血怎么办?”
白止眼底一片黯淡,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放心,没事的。”
“可之前三日未喝,主子就疼得要命!”
“霓裳!”
白止伸手按在她肩上,和她对视,“他只剩余毒未清,现在要担心的是你,你要是再这么折腾……我本来就活不长,我好怕主子毒还没解,我就死了。”
“呸呸呸!”
白止敲了她一个爆栗子。
“白止哥哥,现在主子都不喝血了,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白止眼神闪烁,办法确实还有,却只会加剧她的死亡!
从小一起长大,楚霓裳已明白白止眼底的为难,看来她只能自己找办法了。
楚霓裳还在翻阅药经,门就被推开,一身华服的秦珊珊走进来,一把夺过她的书。
楚霓裳蹭地站起来,怒瞪秦珊珊,“还给我!”
秦珊珊从腰后抽出一根细鞭,朝着楚霓裳的手就是一甩,“大胆奴才,谁给你胆子敢这般同我说话?”
楚霓裳手还流着血就要去抢药经,倔强地又一次重复,“还给我!”
“我偏不!”
秦珊珊就是见不惯楚霓裳这样嚣张的样子,她将药经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你!”
楚霓裳瞪她一眼后,一口死死咬在她腿上。
“啊!
你快松开!”
秦珊珊尖叫。
可楚霓裳从来只听主子的命令,她死活就是不松口。
秦珊珊急了,用鞭子一下又一下狠狠抽在楚霓裳背上,很快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门又一次被推开,楚洛城一掌挥过去,楚霓裳摔在床边。
他厉声质问,“楚霓裳,你在干什么?”
“主子…”楚霓裳刚要说话,秦珊珊便依偎在他怀里委屈地指责,“王爷,她咬得我好疼。”
“放肆!”
楚洛城冷冷看着她身上的鞭痕下令,“你想方设法回主宅,就是为了挑事吗?”
楚霓裳极力解释,“我没有,是她抢我的……”楚洛城打断,“她是主,你是仆……不!
我的主子只有您!”
楚霓裳昂着小脸坚持着。
“你若再这样野,就给我滚回别院!”
害怕又被送走,楚霓裳低垂了眼,只得不情不愿地认错,“主子,我错了。”
“抄佛经三百遍。”
“是。”
秦珊珊主动挑衅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可主子却视而不见,直接定了她的罪。
伤口处的疼,在这一瞬间迅速汇集到心口,她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睁睁看着楚洛城抱着秦珊珊走掉。
秦珊珊回过头来,对着她胜利地笑,似是在炫耀主子心中的地位。
楚霓裳微微发怔,若是主子喜欢上个善良的女子,待她死去后也能安心,可偏生是秦珊珊这样满嘴谎话的毒妇。
咳咳咳……她捂住唇,咳了满手的血。
其实她没这么大度,她很自私,她自私得日日祈求上苍让她永远陪在主子身边,可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血溅落在药经空白页上,竟有字显现出来,是一个药方。
看过后,楚霓裳已经了然白止哥哥为何如此为难,原来竟是这样……娶妃一整夜,楚霓裳因鞭伤疼得翻来覆去,次日刚醒,就听得下人议论纷纷。
她推门出去,见池塘边多了具因泡水过久而浮肿的女尸,她走近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女尸,竟然是秦珊珊!
“这是怎么回事?”
主子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霓裳下意识看向楚洛城。
“启禀王爷,小的今日准备给鱼儿投食,便发现了秦姨娘在水底……查。”
只留下冷冷一个字,楚洛城转身便走,楚霓裳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袖子。
“有事?”
他满脸都是不耐烦,楚霓裳手微微一顿,想必是秦珊珊的死让他很心烦罢了。
可,想到那个药方,她不能放弃!
“主子,秦珊珊死了,我可以代替她服侍您……”袖子上的手,被他拂开,他声音冷淡,“过几日,本王便会迎娶秦珊珊的妹妹为妃。”
他竟然要另娶她人!
这一次不是侧妃,而是正妃!
楚霓裳还记得年少时,他曾说过要等她长大要十里红妆迎娶她,如今,想来他已经不记得了。
她抬起小脸,倔强地问他,“主子,你曾说要娶我的。”
“娶你?”
楚洛城压制住心里的苦涩,嘲弄一笑,“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你配么?”
未等她再多说什么,楚洛城扔下她匆匆离去。
刚回到房间,一股腥甜从喉间溢出,他伸手擦了擦唇畔。
他已多日未曾接受过楚霓裳的血,可为何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
楚洛城给暗卫下令,“给我好好盯着那丫头,有异常便报上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楚霓裳身上的鞭伤还未好全,外面已锣鼓喧天迎接新王妃入门。
听闻新王妃仙人之姿,又心地善良,是人间不可多得的仙女儿。
楚洛城踏马而来,黑马红衣衬得他格外俊朗,他翻身下马,温柔地牵过秦雨柔的手,一拜天地。
纵使再不情愿,楚霓裳也不得不承认,主子和新王妃真是一对璧人,她悄悄地退了下去。
才退了两步,她便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抬头原来是白止。
“霓裳,你的主子不要你了,不如你跟着我罢了?”
他用的千里传音,偏偏只有眼前的楚霓裳和那个拜堂的楚洛城能听见。
宾客皆见那器宇轩昂的楚王爷,正在拜天地的时候,身形微微顿了顿,一双锐利的桃花眼,不知望向何处……“霓裳,你答应了,真好!”
而这一声,只有楚洛城听见,他眼睁睁看着白止抱着楚霓裳走掉。
“霓裳!”
回到房间后,白止几乎是惊吼出声,可怀里的女子却听不见。
“霓裳,你醒醒,别吓我……”一边喊,白止一边替她把脉,修长的手指竟有微微的抖意。
他是故意气楚洛城的,明明霓裳做了这么多,可楚洛城非但不领情,还一次又一次伤她!
一排银针下去,楚霓裳终于幽幽转醒,“白止哥哥,我怎么回来了?”
白止心疼地抚摸她的发,低声说,“你晕过去了。”
又晕了吗?
她眸色黯淡,药经上药人大限将至的第一个征兆,便是会不自知地晕过去,这几日她已晕了一回。
看来,那件事她得尽快了……卑贱的手段白止还在替她扎针,便有下人来报,说是王爷要楚霓裳服侍洞房。
白止一听,当即便怒了,楚洛城明明已另娶她人,为什么就不能放过霓裳!
楚霓裳心中却欣喜,她拉住白止的手臂,“白止哥哥,没事的,我要去。”
“霓裳,看他和别的女子洞房,你如何受得了?!”
“放心。”
楚霓裳匆匆赶去,听得里头传来低沉的声音,“进。”
她低头行了个礼,“主子,王妃。”
“楚霓裳,你善弹奏,给本王和王妃弹一曲凤囚凰助兴!”
听到这要求,楚霓裳脸微微一白,捏紧了手里的香包,她乖巧地点头,“诺。”
竟如此爽快?!
楚洛城质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依他对她的了解,若是平日她定要闹一番的,可今日却答应得如此快。
想到拜堂时,白止惊喜的声音,他的黑眸又沉上一分。
莫非,她已心系白止?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体内的气息便像要冲破躯体一般汹涌,彰显着他的愤怒。
一旁的秦雨柔,表面虽柔和,内心却已将楚霓裳凌迟了百八十遍。
她扬起自认为最美的笑容,伸手抱住了楚洛城的腰,依偎在他怀里,“王爷,良宵苦短……”她话音未落,便被楚洛城打横抱起。
“啊!
王爷!”
女子的娇呼传入楚霓裳耳里,她手指放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她手曾挑断手筋,琴音已不再如从前悦耳,错音乱音格外刺耳。
随着她手腕拂动,香包已散发出阵阵香味,大床之上还未解开衣裳的两人,已堪堪晕了过去。
一曲毕,室内已安静得只听得见呼吸声。
楚霓裳走过去,将秦雨柔移到一旁,然后解开楚洛城的衣衫。
她低头,吻上他,虔诚又小心。
她明白她不该,不该使这种下作手段迷昏他和他的王妃,更不该在他的新婚之夜爬上他的床。
可是,她别无选择!
药经上说,取药人胎儿的紫河车,混三日量的血入药,毒性便可彻底清楚。
她需要一个孩子,即使是用最卑贱的手段得来的!
她看向秦雨柔的方向,张嘴无声地说了抱歉两字,抱歉霸占了你的洞房花烛夜,但我还你一个健康的主子。
炙热的泪水砸在她手臂上,她轻轻擦去眼泪,隐忍着痛,将楚洛城送入她身体中。
祈求上苍,赠予她一个孩子!
默念了无数遍,待腹内盛满种子时,她悄悄爬下床,跑回了自己房间里,她轻揉着肚子加速吸收,希望能如愿以偿。
秦雨柔比楚洛城先醒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完整的衣衫,再看向睡得整沉的楚洛城时,紧紧蹙眉。
她们怎么会忽然昏过去?
“王爷…王爷……”她轻唤,可楚洛城却无任何反应,显然是中药了。
一低头,楚洛城头边一个小小的银耳环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捡了起来仔细瞧了瞧,总觉得很眼熟。
脑海中突然浮现楚霓裳那半边精致的脸,原来竟然是这贱婢!
取胎楚霓裳正在床上躺着,忽然门被推开,脖子被人掐住。
“楚霓裳,你好大的胆子!”
秦雨柔?
她怎会这么快醒来?
楚霓裳下意识护住小腹,殊不知这动作在秦雨柔眼里更是刺眼。
秦雨柔手指用力,冷声问,“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给主子下药,爬主子的床?”
楚霓裳惊大了眼,有些呼吸不畅,“我没有。”
“没有?”
秦雨柔狠狠一扯,将楚霓裳左耳上的耳环生生扯下来,伸出手给她看,“这是你刚留下的!”
“我……”证据确凿下,楚霓裳无力辩解。
“我杀了你!”
秦雨柔眼底尽是疯狂,就在楚霓裳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时,脖间忽然一松。
门被打开,而秦雨柔已不见踪影。
秦雨柔是被黑衣人点穴后带走的,被松开后,她扬手就给了黑衣人一耳光,“为什么要坏我的事?”
黑衣人跪在地上,急急说道,“小姐,您不可动那女子!”
秦雨柔怒不可遏,“为何?
难道你也被那狐媚子迷倒了?”
“不是,属下查到,大小姐是楚王爷亲自动的手……”秦雨柔怔得后退一步,“什么?”
“在这之前,大小姐曾鞭笞了那女子一顿,当夜便被王爷扔进了湖里。”
“这怎么可能?”
秦雨柔脸上已无血色,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因为秦珊珊曾鞭打了楚霓裳那贱婢,楚洛城就杀了秦珊珊!
难道,楚洛城爱上了楚霓裳吗?
秦雨柔魂不守舍地回了主卧,楚洛城已不见人影。
此时,楚洛城已踢开了楚霓裳的门。
楚霓裳大惊失色,缩到了床尾,小声地喊了声,“主子……你还知道我是你主子?”
“知…知道……楚霓裳,迷晕我后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说完,她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没有否认迷晕他这个事实。
“主子,我……唔……”红唇被他堵住,他在她唇上狠狠碾磨,那股子狠劲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她想推开他,却被他更用力拉像他。
他下定多大的决心才一次又一次推开她,她为什么非要来招惹他?
突然的痛意,楚霓裳忍不住咬在他肩膀上,眼泪没入发中。
她松了口,轻轻吻着她的牙印,小心翼翼地动作更是激得楚洛城发狂。
昏过去前,她似乎听得他在她耳边低喃,“霓裳,恨我。”
她沉沉晕了过去,他是他她唯一的主子,她是为他而生,她爱他都嫌时间太短,又何来时间恨他?
……一觉醒来,楚霓裳又被贬回了别院。
这次她不再像之前一样急着逃走,而是安安分分地做着下人该做的事。
她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久,管事嬷嬷以为她故意偷懒,狠狠一鞭抽在她身上,可她还是没有醒来。
嬷嬷被白止一掌挥开,白止抱起楚霓裳回了房,诊断后他脸色白了又白。
楚霓裳醒来后,见白止眉头紧皱,听得他说,“霓裳,你有孩子了。”
她喜出望外,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真的吗?”
白止推开她的手,“打掉。”
“不!”
楚霓裳护住小腹,警惕地看着白止。
白止心里发疼,“霓裳,这个孩子不能要的,他会加剧你身体的衰败,你会死的!”
“白止哥哥,若我在主子余毒未解时死去,主子怎么办?
孩子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
白止很坚定,“不行,我要去告诉楚洛城!”
楚霓裳连忙跪在他面前,更是坚定,“白止哥哥,求求你不要…我一定要主子活着!”
白止心脏像有万蚁啃噬,霓裳,你可知道,我只一定要你活着?
终究是不忍拒绝她,白止点了头,抚着她的长发,“霓裳,等我回来,那药方你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楚霓裳越来越瘦,唯有肚子大得厉害。
日日沉睡,她清醒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庆幸的是再过几日,便已是怀胎五月了。
五月一到,她未等来白止,却等来了秦雨柔。
秦雨柔见到她肚子时,黑了脸色,将她推倒在地,一脚一脚狠狠踹向她小腹,“你竟敢怀上孽种!”
楚霓裳疼得冷汗直冒,却始终护着孩子。
秦雨柔被恨意蒙了双眼,她一挥手推翻烛台,火点燃了床帘,“贱婢,你去死吧!”
火势蔓延,楚霓裳艰难地挪到水盆边,拿匕首生生剖开了腹部,取出未足月的胎儿放入水盆中,血流了一地她也再无力气继续.......白止哥哥,霓裳只怕是等不到你了......主子,霓裳这一生只愿你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