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从记事起，我爸就告诉我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
他所有东西都是要留给他儿子的。
我弟也恃宠而骄说：“姐姐除了命都是我的，我以后的房子车子都归她买。”
考上大学的时候，我爸叫我别念了，说女孩子读太多书嫁不出去。
只有我妈，给雇主绣了几天几夜的花才给我攒齐了学费。
我妈是个命苦的女人，在生了我这个女孩后，连续流产几次才生了我弟这个儿子。
生了儿子之后我爸再也不打她了，但是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我妈要我努力读书，努力赚钱后就彻底摆脱这个家庭。
直到我弟要结婚了，我爸才想起有我这个女儿。
“孙悦，赶紧回家。”
我爸都没过问我的意见就挂断了电话。
我认命地收拾行李，我就怕他拿我妈威胁我。
一回到家，家里围坐了一大家子人，奶奶一见到我就假惺惺地拉着我的手进了屋内。
“小悦啊，你这弟弟快要结婚了，这彩礼钱你也该想想办法吧。”
她苍老的脸上满满都是算计。
弟弟刚出生的时候，我爸大手一挥把我送去奶奶家让我奶奶带我。
她却我把我带到市集上转身就走了。
幸好那时候我上学了还记得回家的路，走了一天一夜才回了家。
我向我爸告状，我爸却根本不在意地说：“奶奶是为了我们家好，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
因为我是个女孩，所以才是家里的负担吗？
02“身为家里的一份子，我当然会出钱啦。”
我笑眯眯地甩开了奶奶的手回答道。
“果然你们姐弟就是情深。”
话音刚落，我弟就贱兮兮地凑过来。
“我就知道我姐最好了！
彩礼出个二十万不过分吧？”
“那当然没问题啊，我在外面赚钱不就是为了给你攒彩礼钱嘛。”
我抬眼看着他，将他的脸上的欣喜尽收眼底。
“我等会就给你二十万。”
我信誓旦旦地说着，我爸一听我能出钱瞬间就松了口气。
一大家子亲戚听说我这么大方，瞬间就称赞道：“生女儿就是好啊。”
我爸喜笑颜开：“当初我妈没把这孩子丢掉果然好事。”
吃饭途中，我爸大发慈悲地对我妈说：“今天你沾了你女儿的光，上桌吃饭吧。”
我恨恨地握紧了拳头，就见我妈双眼无神地拿着碗坐上了桌子。
我努力赚钱不仅是为了救我自己，更想要救出在沼泽几十年的我妈。
吃完饭，我爸送走了亲戚。
我弟就赶着趟过来问：“姐，钱什么时候准备好给我了？”
我故作姿态地说道：“你等我会，我这就去取钱。”
我装作急匆匆地跑到镇上去，转身就进了寿衣店。
二十万，一大摞的钱。
只不过是冥币。
我搬了口大锅放在家门口，一张一张地烧了起来。
我弟走出家门看到的便是我烧纸钱的景象。
“钱呢？”
他狠狠地揪住我的衣领子，他背上的生命倒计时更短了。
“这就是给你的钱啊，不够啊，我再去取点？”
他知道他对付不了我，转身进了屋找我爸。
我爸早就出门打牌去了。
我把整整两大摞纸钱都烧光了，毕竟我弟真的快死了。
03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我弟酒驾出事的消息。
我爸的头发一夜发白。
毕竟这可是他最心疼的儿子啊。
我弟昨晚偷走了我爸的存折去找了他的女朋友。
他女朋友嫌弃他给的太少，转身就另寻她欢。
我弟气不过，拿着我爸卡里的那二十万出入各大高档娱乐场所狠狠消费。
一整晚，二十万没了。
凌晨喝醉了酒开车回家，被路边的大卡车撞飞了。
人财两空。
我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送走了我弟，转身就盯上了我妈。
“都怪你不好好看着你儿子，这下好儿子命都没了。”
“我们孙家真的作孽啊，连个后代都留不住！”
我奶奶趴在家门口大吵大闹寻死觅活。
我爸恨恨地盯着我妈的肚子，“你这个不中用的，年纪大了连个孩子都怀不了了。”
我妈因为为了生儿子打过太多次胎，在生了我弟之后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只见我妈麻木地抱着我弟的骨灰，木然地看着前方。
“现在还说什么说啊！
我们孙家真要绝后了！”
只见我奶奶老泪纵横，旁人见了都要心碎。
晚上，我妈独自一人上了山埋了我弟。
突然间，我妈的生命倒计时也变了。
我整天守着我妈开解她，她却还是麻木地不做声也不吃不喝。
直到凌晨，我去厨房给我妈做夜宵。
我端着碗回房的时候，却发现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我妈自杀了。
我赶紧背着我妈上了车，然后叫醒还在沉睡的我爸，说我妈出事了。
只见他摆摆手，“死了就死了吧，我还能再找个媳妇生儿子。”
说罢又沉沉地睡去了。
我含着泪开着车把我妈送往医院。
妈妈，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爱我了。
04所幸的是我发现得早，我妈并无大碍。
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妈妈，我的心仿佛就跟碎了一样。
我妈是我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凌晨，我妈醒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我了。
“小悦，妈妈只有你了。”
她抱着我嚎啕大哭，像个没有糖吃的小孩。
从我记事起，我妈就从没在我面前流过泪。
就算被我爸打得皮开肉绽，她也只是咬着牙不说话。
直到生了我弟孙帅，我爸才没有继续家暴我妈了。
但是我妈眼里没光了，只剩下被世俗磨练后的灰白。
“妈妈，我一定要带你走出这片泥泞。”
一个礼拜后，我妈和我回了一趟家。
看着喝醉了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我爸，我猛得浇了一盆水。
“孙悦你这个贱蹄子你想谋害你亲爹？”
他挥起手来就想打我。
我妈瞬间抬起手来护住我。
“孙大强，你起来。”
“我们去离婚。”
我妈铿锵有力地说道，留下了满脸震惊的我爸。
“你要和我离婚？”
我爸咧开嘴大笑，口臭味扑鼻而来。
“你没了我还能活？”
他眼里的自信藏都藏不住。
“我要和你离婚不是请求你，而是通知你。”
我妈留下这句话，拉着我的手就离开了这个破败不堪的家。
我妈拉着我，从家门口走到村里新修的大马路上。
我的脑海里瞬间划过我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