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一半,陈雅晗电话响起,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我的心如针扎般痛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
陈雅晗有些慌张地跟我解释:“是阿煜非要我给他设置的专属铃声……”我装作无所谓地点点头。
她把车停到路边,电话一接通,宋煜娇柔的声音传来:“雅晗姐……”陈雅晗嘴角像条件反射一样,扬起了一抹宠溺的笑。
忽然又像觉察了什么般,看了我一眼,急忙调小了声音,打开车门下去。
我看到她舒缓的眉头猛地皱起,说了句:“我马上来。”
就绕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
“陆程,公司有点事,你先打车回去,或者我叫司机来接你。”
我扬起笑脸,拒绝她要扶我的手,自己一点一点操作着假肢挪下来。
“没关系,你去吧,我知道的,阿煜现在是你助理嘛。”
“他找你一定是因为工作上的事的。”
陈雅晗的话被堵在嘴里,只留下一句“对不起”就匆匆离去。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马路边,只觉心里一片荒芜。
我拄着拐杖,缓慢地走着,寻找出口。
我直接被丢在了主干道,两边都是绿化带。
陈雅晗甚至不愿意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我放下来。
只要是宋煜的电话,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心脏像是被一个大手紧紧攥住,痛极了。
走着走着,大腿也逐渐开始痛起来。
我的额头冒出丝丝冷汗,胳膊也开始不听使唤。
刚断掉双腿时,复健行走的日子,又涌入我的脑海。
那几个月,我过得生不如死。
我的腿,是因为陈雅晗,才断掉的。
陆家和陈家,是世交。
两家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从小我就知道,自己长大会娶陈雅晗。
所以我拒绝了所有女生的追求,陈雅晗也很自觉地和其他男生保持着距离。
和所有文静乖巧的女孩不一样,陈雅晗从小就喜欢极限运动。
飙车、跳伞、蹦极、冲浪。
而我喜欢安静,从小便在音乐上展现出极高的天赋。
18岁时满分考入音院钢琴系,被导师寄予了厚望。
我也一直以为,自己会在音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最终坐在世界上顶尖的歌剧院里开个人音乐会。
可是这个梦想,在五年前破碎了。
那时的我,二十二岁。
陈雅晗不管我的拒绝和担忧,坚持要带我一起飙车。
她说那群兄弟说好了,每个人都带上自己的女朋友。
她是唯一的女生,要带自己的男朋友。
“陆程,我都答应了,你不去,我会很丢脸。”
陈雅晗如是说。
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不忍让她失望。
最后就是,在盘山公路,拐弯的时候出了车祸。
她胳膊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而我付出了我的双腿。
听到这个消息,陈爸爸从国外赶回来。
不顾她受伤的胳膊,把她从病床上拉下来,差点打断她的腿,说要给我赔罪。
陈雅晗咬着牙不叫一声痛,只是一直跟我道歉,说对不起我。
余生她都会好好照顾我,做我的双腿。
我想去哪,她都会带我去。
我心疼地流下眼泪,向顾爸爸求情。
后来的几年,她确实做得很好。
每次做康复训练,她都会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