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被拉开。
烛火点亮,万州同的身影来到我面前:“桃红说你一天没吃饭了,好好,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怀中的狸奴已经睡下了,耳朵抖了下。
我抬头凝视着他。
目光一寸寸,从他的眼角眉梢划过。
剑眉鹰目,薄唇紧抿,关切的神情看起来那样真切,好像白日里那些都不曾发生过。
我张了张嘴,颤抖着手拉开裤腿,露出来小腿上被烧伤的痕迹。
脓液和布料粘连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眼泪瞬间像断了线了珠子:“万州同,我疼……”万州同表情突变,急切地握住我的手腕:“好好,这是怎么弄的?
是谁又欺负你了?
你同我说,我替你……今日在景宁寺,发生了火灾。”
万州同瞳孔滞缩,干巴巴的“讨回来”三个字吐出来,声如蚊蚋。
他紧盯着我,似是想看穿些什么:“那你有没有……我没什么大碍,是寺里的师傅救的我。”
我扯了扯唇,盯着他的眼看,“我想着,改日再去一趟多添些香火钱。”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错开脸,不再看我的眼睛,挤出来一句:“应该的,你做主就好。”
握着我的手松开,万州同起身提来医药箱,从我怀中抱走狸奴放到榻上,坐在我的脚边。
大手捏着我的脚踝,将裤腿挽起,垂着头为伤口上药。
动作轻柔,如同在照料一件至宝。
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手指掐进掌心,心脏像被豁开个大洞。
我轻声问:“你昨日说今天要去城北的庄子视察,怎么样,都还顺利吗?”
万州同捏着瓷药瓶的手抖了抖。
睫羽遮住了他的眼,阴影将他笼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才听他开口:“挺好的,都很顺利。”
……这一夜无眠。
翌日万州同早早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轻手轻脚地替我掖好衾被。
我怔愣地盯着头顶的鸳鸯木雕看了片刻,起身下床换了衣服,从后门离开,拖着受伤的腿,我加快脚步沿着小路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万州同的身影。
他没有骑马,也没坐马车,高大的身影在早市间晃过,转身进了侯府后街的一间宅子。
从相识到而今,已有十余载。
因着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定不负你”,我从未怀疑过他会有二心。
而今他将人就安顿在眼皮子底下,不也全仰仗着这番信任?
门被掩着,我从门外沿着墙脚流连,仅仅一墙之隔,清脆如铜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她知道吗?”
万州同说:“没有,她还没醒。”
那姑娘轻哼一声,娇嗔又问:“那这糕点,是只有我有,还是她也有?
若是她也有,那我不要了!”
“只有你有,小祖宗。”
万州同似乎是笑了,“再放下去就凉了,快些吃吧。”
一声声温和的“小祖宗”,叫得那姑娘笑语不断,我却倚着墙,越发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