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珠子打在她睫毛羽翼上,被她抖动,掉落在脸颊滑下。
这所房子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新的女主人了。
也不是“新的”女主人,因为这座房子从来没有过女主人。
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家,严格意义来讲,是她在鸠占鹊巢。
她这么多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决定,要放弃华西楼。
“法院那事,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耳畔,华西楼的声音低缓传来。
连祁回神,声音含糊:“你不是厌恶我么?连生日都不愿和我过。”
华西楼心一颤,脚步顿住。
“祁祁。”他微侧脸看她,低沉且认真:“我从来没有厌恶过你。”
连祁沉默。是啊,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华西楼只是心善,他的乐于助人不关个人喜恶。
她脸虚倚在他肩上,轻声道:“知道了,我开玩笑的。”
*
四周寒风呼啸,华西楼赶了脚步,把连祁背进门。
屋内的暖气扑面而来。
季婶披了件外套从卧室出来。
“先生,接到祁祁了?”
她走过来,看着贴在他背上的连祁,小声关切问:“祁祁怎么了?”
“喝了点酒。”华西楼把连祁放在玄关处的大理石台上坐着,弯腰给她换鞋。
卸下她右脚的靴子,想脱掉她袜子检查下伤口,一时又觉得不妥。
手顿了顿,最终没有上手,给她套上拖鞋。
季婶见连祁怀里还抱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华西楼的大衣,伸手过去要接:“大衣给我吧。”
连祁忙缩了缩手,有些不好意思:“衣服有点脏,我要拿去卫生间清理。”
“你看你这孩子,衣服脏,我来清理就好了,我不就干这个的吗?”季婶笑着,不以为意。
连祁抱着衣服,眼眸垂着,死死不松手。
季婶看她迷糊却倔犟地抱着衣服的样子,笑道:“先生见你这么晚没回来,等得心焦,打通了你的电话后,都没来得及穿厚外套,披了件单薄的大衣就出去了......”
连祁静静听着,眸子半阖,没什么反应。
“季婶。”华西楼淡淡打断她的话:“你先回房休息吧。”
“这......先生。”季婶看了眼坐在玄关台上的连祁。
“她没什么大事,太晚了,你回去睡吧。”华西楼温声道。
季婶见先生这么说,便不再坚持:“那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叫我。”
华西楼颔首。
季婶自行回了房间。
华西楼换好鞋,替连祁脱掉外面厚重的棉袄,重新背起她进了客厅。
回到室内后,他身上温度回升,清幽的体香阵阵传进她鼻尖。
连祁头倚靠在他宽阔的肩上,屏住呼吸,避免去嗅他的气息。
心脏砰砰,宁静地跳跃,节奏清晰有力,却没有了以往急速不可控的感觉。
她被他放到客厅沙发上,怀里的衣服被华西楼硬生生抽走:
“我来吧。”
华西楼让她好好坐着,自己拿着脏衣服去了卫生间。
连祁抱膝,静默倚靠在沙发上,她盯着华西楼卫生间的身影,不知在出什么神。
茶几上,他的手机亮了亮。
连祁抬眸瞥去,是商怀锦发来的消息。
「接到她了吗?」
她无波无痕地移开目光。
没过几分钟,华西楼从卫生间出来。
他轻着脚步走近,在她面前站定。
连祁脑袋垂着,脸贴在沙发上,阖眸似乎睡着了。
他手伸过去,想再探探她额前的温度。
连祁突然缓缓启眸。
华西楼手顿在空中,不着痕迹地收回。
“饿了吗?”
连祁凝视他,黑亮的瞳眸里不知交杂了什么情绪。
刚才吐得胃空了一半,听他一提,似乎还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