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立后大典如约举行。
梁寂牵着我站在白玉高台上接受众臣的膜拜。即便是太子,也只能够远远地瞻仰帝后。
高晃的日头使我有些眩晕,差点一个趔趄,梁寂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嘴上虽然阴阳怪气,尾音里的颤还是暴露了他的关心:
“皇后怎么了?莫不是见到太子后悔了。”
我微微一笑,反手握住皇帝:
“落子无悔,况且,太子如何和陛下相比。”
这话逗得梁寂勾了勾唇,大典结束,按礼制太子需携亲眷拜见帝后。
太子刚失了太子妃,这十日形容枯槁,甫一见到我,不情不愿开口:
“儿臣参加父皇...皇后娘娘。”
“太子是不懂礼数么,应该如何称呼皇后。”
梁寂好整以暇看着我,我大大方方开口道:
“看来太子还需要一段时日适应,没事,本宫等得起。”
太子听到我的声音,身形怔住,半晌未动,许是反应过来与礼制不合,还是在皇帝的提醒下才缓缓抬头,看到我的那一刻,太子竟失了礼,跌坐在地上:
“袅袅...你没死...继后怎么会是你?”
我假装没看到太子带来的小太监已经克制不住的发抖,眼下恨意满满,这可不是当初罚玉沁的墨语么。
听闻这几日太子对墨语失了以前的兴趣,话里话外都在责怪若不是墨语找茬玉沁,太子妃也不会气急点了一把火。
原来太子都知道是墨语以身入局啊,但那时他还是选择保护墨语。
太子晚上几乎宿在东宫的主殿里,墨语使出浑身劲头也没有让太子踏进她的房中半步。
我想起玉沁之恨,带着最后一丝体面开口:
“太子慎言,本宫虽和表姐形似,可终究不是表姐。斯人已去,太子殿下还请节哀。”
太子发出低低的嗤笑声,直到脸色愈发阴沉的皇帝发了话才回过神来:
“太子,莫不是对皇后失了尊重。”
太子眼神逐渐清明,强撑着身体告退,墨语接住了他。两人转身欲走时,我叫住了墨语:
“太子,东宫的人也缺了些规矩,你旁边这个小太监,不若留在宫中让母后为你教导,若失了规矩惹得太子失了脸面,这才事大。”
墨语脸慌乱了起来,蓄满泪水抬眼看向太子求助,可没有料到太子只是摆摆手,宽大的袖袍甚至在挥动时让墨语不注意摔倒:
“但凭皇后处置。”
墨语对玉沁做的我通通还给了她,
行刑后,墨语拖着残体,蓄满力气,吐出一口血水朝我骂道:
“毒妇!你以为你做了皇后就能够为所欲为吗?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我眯了眯眼,准备给墨语多一些教训时,皇帝的声音却适时想起:
“怎么?朕的皇后还需要担心太子?朕竟不知,这大礼朝已是太子说了算。”
墨语颤颤巍巍从板椅上摔了下来,爬到梁寂脚下求皇帝开恩。
可梁寂只是一脚踹开墨语,轻轻吐出两字:
“杖杀。”
皇帝从我的身后环住我,贪婪地嗅着我身上的梨香:
“朕的皇后怎么还被太子的人欺负?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皇后硬气些。”
我被话语中的温柔击到,失笑道:
“皇上知道他是何人么?我还以为皇上会觉得臣妾睚眦必报。”
梁寂听到这话环在我身上的手更紧了些,带着心疼说道:
“朕的袅袅,他们竟敢欺。”
我之所以敢行这一步险棋,乃是因为当时赐婚时皇帝明显不悦,甚至借口饮酒过多去了御花园醒酒。
恰巧我也去方便了下,却在御花园的甬道里撞到了梁寂。
他看到我,竟借着酒意把我箍在柱子上,酒里的气息让气氛暧昧不已:
“太傅家的女儿,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行。”
王进和玉沁看到这一幕全都低下了头,我屏住呼吸把梁寂扶到椅子上,示意王进过来才匆匆离去。
我的心里原本有惊涛骇浪,以为太子能够抚平一切,可终究却朝着梁寂一浪更比一浪高。
梁寂有双桃花眼,比太子的眼睛生的更好,我在能让人沉沦的情意中放松了下来,竟也能打趣梁寂:
“太子妃刚去,皇帝就马不停蹄举办立后大典,皇上不怕言官的吐沫。”
听闻此,梁寂迫近过来,调笑说道:
“皇后这是在关心朕?皇后放心,礼制,那是约束别人的。朕坐在皇帝位子上,若还要受制于别人,岂不是辜负这皇位。”
我被梁寂打横抱起放入榻中,我正欲行使皇后的职责勾手梁寂的脖颈,可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背,和我和衣而睡。
我知道我和太子圆房的事梁寂肯定知道,听着身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我看着摇曳的床帐,呢喃了一句:
“莫不是皇上嫌弃臣妾,皇上已给了臣妾体面,若是此,臣妾知道会和皇上相敬如宾。”
可没想到身边的人却立马把我往怀里带,下巴抵在我的头上轻轻摩擦:
“皇后,朕要的可不仅仅是相敬如宾,朕要的是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