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素不相识的小厮。
我问他何事,对方恭敬回答:回禀林公子,小的是世子殿下书院的先生派来的。
是这样的,今日书院举办文章展示活动,世子殿下也在其中,只是他未带作品前来,言说是林公子您为他准备的,不知林公子可否送去?
先生对我很是热切。
我扶着门框,合了合眼,只觉浑身倦怠。
不久前,我还坐在书房里,低头照着古籍一字一句地研读,替世子写他的文章。
只是那日走得太快,文章还是个半成品。
我望着窗外已然大亮的天色,轻声对小厮回道:抱歉,世子已不在我的照料之下,此事我也无法再插手。
我轻声开口,对小厮交代:你回去告诉世子,他那玩偶藏在他房中的锦盒里。
可唤人去长公主处取来,亦或是差遣旁人送去,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去接他,也不会再为他制作玩物,他当知晓,我已不再是他的父亲了。
说罢,我对先生再度致歉,抬手让小厮退下。
对自己倾注心血抚养长大的孩子说出这番话,到底是让人忍不住黯然神伤。
我已记不清是从何时起,世子变得愈发像长公主了。
我与长公主之婚事乃是早早定下。
自我十四岁那年,我祖父和父亲从皇帝的上书房里走出来。
我便被皇家当成驸马培养。
在书院读书时,许多同窗都艳羡我的出身。
我未曾反驳,只能苦笑。
我的生活虽然优渥,却偏偏失了自由。
科考之时,我名次探花郎,不及状元。
夜半时分,我母亲越想越气,认为我有损家声,闯进我的房中拉起我,对着我的脸就是一记耳光。
少年时期,我心生叛逆与人私会,我父亲又补齐了另一记耳光。
告诫我若不愿嫁入公主府,那便只能嫁给那些三十岁的其他县主、郡主。
我初见长公主,是在我十五岁那年。
两家人精心筹划,安排我们相会。
那时的长公主与如今迥异,是个爱笑,情绪外露的少女。
我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
只记得天青色的衣裙下露出的白色绣花鞋,以及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眸。
后来,便是听闻她为了旧相识与家中长辈冷战。
我钦佩又艳羡。
至少,她敢于反抗,有抗拒的权利。
不过没多久,太后便来我家。
面带得体而歉然的微笑,拉着我母亲的手告诉她:公主那事已经解决了。
我倚在门边暗中聆听,心里很是失落。
想着,果然如此。
之后,便是家中开始不断安排我与长公主见面。
她最初对此颇为排斥,待我冷淡。
后来,也就慢慢接受,偶尔也会与我交谈几句。
我也同样看着她从一个性情烈烈的少女逐渐变得沉默寡言,收敛了所有的情感。
而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栀子花香,也随岁月流逝渐渐淡去。
直到我二十岁,长公主十七那年。
我们二人去参加瑞华苑一场宴会的路上,意外遭遇了山石崩塌,被困于马车之中。
长公主和我一起被埋了一日一夜。
被救援寻到时,我最后的记忆,是我俯身护住她的身躯被塌陷的车厢刺穿,血肉模糊。
醒来后,我就向她求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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