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嫌我贪凉损了身子,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天天在家里装神弄鬼吓唬我,还哭闹着说,我们住的是鬼宅。
哦豁,她咋知道是鬼宅的!
医生,怎么说?
桌前,两双炯炯的眼神盯着医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口罩下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邹小姐是吧?
你的结果出来了,看样子,不孕是因为你体内,子宫壁薄…我微微一愣,子宫壁薄?
这是什么?
医生点点头:子宫壁薄不易受孕,就算意外怀上了,也很容易流产,怀孕中晚期还容易引起子宫破裂,引起生命危险…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只记得,最后是老公搀扶着我出来的。
结婚两年,因为没有怀过孕,受尽了婆婆的冷嘲热讽和白眼,还不断拿老公前女友给他打过胎的事情恶心我。
这下知道问题确实出在我这里,回去还不知道要被婆婆怎么说……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疾驰后退的风景,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力,我看过去。
老公叹了口气:梦梦,你别担心,哪怕不要孩子,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扯出个笑容:咱俩不介意,可你妈呢?
这下知道原因,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嘲讽我……他面色一滞,不自然的道:妈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而且…她一个人带我也不容易……我冷冷看过去:张文康,你妈是在我嫁过来以后变得不容易吗?
是我让她单身照顾你,给你拉扯大的?
他被我噎的一呛,轻轻捏了捏我的手,不再说话了。
我这老公,是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不知怎么就跟我看对眼了,谈了三年恋爱,毕业没多久,我们就结婚了。
如今,是婚后的第二年。
这两年里,因为他没赚到什么钱,我们一直跟他妈住在一起,住在人家的老房子里。
又因为我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天天寄人篱下,婆婆每天鼻孔朝天、翻着白眼看我。
哪怕我靠我自己的本事,月入过万,也没用。
在她眼里,我是个不能给他家延续香火的女人,不能生就等于没价值,跟赚多少钱没有半毛钱关系。
张文康其实挺疼我的,只要他在家,所有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他干。
小到扫地做饭,大到换家具修东西,压根没有我和婆婆需要操心的事儿。
可就是这个性格…软软糯糯的,好像能让人一把掐死似的,非但没有半点像他妈那劲,就连我成天对他耳濡目染,都没用。
婆婆在饭桌上阴阳我,人家端着碗去卧室吃。
婆婆看电视时指桑骂槐,人家回屋玩自己的游戏本。
总之,只要我和婆婆起了争执,不,是她单方面骂我的时候,他总会当没听到。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回家,就开启了婆婆单方面羞辱我的模式。
我们进门换鞋的时候,婆婆正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重重放在餐桌上,瞥我一眼:哟,功臣回来了?
我没说话,深吸口气,转身把包挂在挂钩上,钻进洗手间洗手去了。
老公大咧咧坐在桌前,带些不快的看着婆婆:妈,你别…婆婆用我能听到的声音,不大不小的道:怎么着,又不是哪家的大小姐,还说不得了?
两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娶回来有啥用……水龙头下,我拳头捏的死紧,甚至将流水死死攥在手心里。
洗完手,我钻进了次卧。
次卧供奉的是我们的老祖邹衍画像,我恭恭敬敬上了香,把摆在上面算卦用的卦盘擦了擦,小心的吹干,这才出去吃饭。
忘记说了,我除了是邹梦,更是江城有名的阴阳先生——邹林夕。
大家赏脸,都叫我林神,这也是我月入过万的原因——掉蓝Buff换钱。
毕竟我的职业比较特殊。
忙完这一切,我锁上次卧的门,将钥匙随身带着,这才坐在餐桌前。
我藏的好,别说婆婆了,就连张文康,都不知道我具体是干什么的,他一直以为我只是单方面的信这个。
家里的次卧除了我,没有第二个能喘气的进去过。
收回思绪,看着桌上的菜,我皱了皱眉。
入眼的是一盘清炒时蔬,一盘白灼菜心,仅有的一道肉菜红烧鱼,所有肉都分在老公和婆婆的碗里,盘子里仅剩鱼头和鱼尾了。
看我迟迟不落座,老公吃的满嘴油花,抬头看我:怎么了梦梦?
我看向婆婆,她虽然这两年没少难为我,但在饭桌上这么做,还是头一回。
婆婆一边吧唧嘴,一边冷哼道:看我作甚?
谁让你装神弄鬼的才出来?
文康都跟我说了!
要我说啊,你这破落身子怀不上孩子,全怪你夏天的时候动不动就吃冰棍、吃雪糕,你不当回事儿,看吧,现在报应来了吧?
你觉得不要紧,可你害的我们张家无后啊!
她越说越气,索性把碗一放,指着张文康说:吃吃吃吃什么吃,人家不坐下吃饭,给你妈脸子看呢!
老公一愣,像以前一样,端着满满的鱼肉坐到客厅去了,不掺和我们的事儿。
我深吸一口气:妈,这确实是我的生理问题,结婚前我也不知道,至于孩子,以后我们会想办法要的,医生说,这也不是不能怀孕的病…婆婆一听还有转机,晃着脑袋小声说: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哄我的……我气得心脏发抖,看她在剩下两盘素菜里不断扒拉着,时不时还舔下筷子。
头昏昏沉沉的,离开了餐厅。
然后——掏出手机点了份外卖,安静等待。
拜托,现在是21世纪了,你不给我做饭,我还能饿死自己不成?
晚上,我起夜的时候,发现婆婆屋子里有亮光。
不自觉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响起:去看看,接着,双腿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等走到门口时我才反应过来,以前我压根不会这样听墙角,难道…是一种指引?
刚走近,就听到婆婆的声音传来。
她门没关紧,从小缝儿里射出来的亮光显得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清楚。
婆婆趴在床上,裹着被子,对电话那头说:是啊,我那傻儿子可喜欢了……对,你帮我想个办法!
这能行不?
她好像……也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趴在门上也没怎么听清,不过也不意外,她可能又在憋什么坏点子对付我吧。
我习惯了。
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门突然被风吹得关上了。
啪嗒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我蓦然回头看向那个屋子,什么都没有。
里面传来不低的一声:妈呀!
我撇了撇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快步回了卧室。
也就是这么一走,错过了她最后一句话。
看你出的这个主意,先把我吓了一跳!
如果当时的我听到,也就明白后来家里发生的各种奇怪事儿的都是怎么来的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第二天张文康去上班,我躺在床上跟我的委托人们联系,婆婆在客厅活动。
我俩的相处模式一贯是这样的,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井水不犯河水,但当张文康这个桥梁一回来,我们就开始了大战。
在床上足足躺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得到工作确认信息,我边不停歇的赶去了。
打开次卧的门,拿上挂盘和一堆工具,放进包里。
正换鞋的时候,婆婆冷不丁来了句:慢点,别崴了脚。
我皱了皱眉,她可从来不跟我说话,今天又是太阳打哪边出来的?
虽说这话不像什么好词,算了…她损我的时候还少吗?
我没吭气,临关门前伸进颗脑袋,说:谢谢,您也是,小心吃饭闪了舌头。
没等她反应过来,我蹭的一下关上门,听到里面暴跳如雷的喊声:邹梦!
笑着摁电梯,下楼。
自古以来,阴阳先生都是传男不传女的,所以称之为先生。
可到我家这辈,因为妈妈生下我后毁了身体,摘了子宫,爸爸又是个疼人的,说什么也不准备再要个男孩回来继承衣钵了,咬咬牙将这个本事传给了我。
从小,我就比别人更幸运些,因为我能掐会算,甚至时不时还做些预知梦之类的。
现在想想,恐怕我此生最不幸的事,就是嫁给张文康吧。
其实,阴阳先生在这些年,已经是易经卜卦、风水相术的代言人了,不少人拿我们当骗子。
只有那些不入流的下三滥才会冒充我们到处行骗,真正的阴阳先生,会的可不仅仅是那些。
大家都不知道,我们可以——捉鬼引鬼。
我现在要去的这家,是之前一个客户介绍的,说是他家女儿夜里招鬼了,现在一直哭闹不停。
下了车,照例捧着罗盘开始往前走,都不用看导航,没一会就到了那户人家门口。
我轻轻拨弄卦盘,嘴里阵阵有词,不一会,那卦盘上的三颗小珠就开始滚动,我顺着它停下的方位一点点算过去。
脸色一变,是大凶!
收了收被婆婆影响的神色,我还没来得敲门,人家就把门打开了。
林神,您来了…我点点头,走进去。
看到那在地上个哭闹打滚的小女孩,我面色低沉。
将卦盘插进包里,双手捏诀在眼前挥舞,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急急如律令!
下一刻,女孩周身荡起一层气,看得我目瞪口呆。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层气,大部分人都是白色的普通颜色,少部分气运极好的可能呈红色或金色,而眼前这个哭闹的小女孩,身上的气是浓重的黑色。
我恢复了镇定,将包里的道家法宝拿出。
将阴阳镜支在地上,正对着小女孩的位置。
她试图跑,但被我一把捉回,用捆鬼绳捆住了肉体,叫她无法动弹。
从包里展开一张太极八卦图,按照上面说的各个位置将铜钱摆在地上,将小女孩置于阵中位置。
刚刚接触到阵中,她身上就立刻蒸腾起黑色的烟雾,伴随的是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叫。
当然,普通人是听不到这声惨叫的。
声音乍起,那尖声直冲脑仁,我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但看到起了效果,那魂体在女孩激烈的翻滚中越变越淡,甚至退出了女孩的身体,我还是松了口气。
等女孩平复下来,我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慢慢将八卦图从她身下抽出,将那些除完鬼的铜钱扔进垃圾桶。
冲几个大人点点头:是个小鬼,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
他们感激涕零的把我送走,看着账户余额上又多出的五位数,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出来已经天色将晚,张文康也要快下班了。
这一回去,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婆婆恐怕又要刁难我,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我对付外面的孤魂野鬼倒好说,可对付家里那个老鬼,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瞧瞧她昨天晚上说的话,恐怕又不知道在憋什么屁。
我伸手叫了车,往家赶。
此处为付费节点拿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家里的灯忽明忽灭。
挂在客厅的水晶吊灯,每个灯泡都开始颤颤巍巍的晃动。
难道有东西?
我席地而坐,盘腿列阵,可卦盘上空空如也。
卦盘未动,就证明没有感受到其他信息,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根本没有鬼,要么…是这个鬼太大了,卦盘算不出来。
胆敢来我家?
这没长眼的东西,怕是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吧?
我刚准备点香寻鬼,灯光又突然恢复了正常,这下再也没灭了。
刚才一直未吭声的婆婆从卧室方向走了过来,翻了个白眼:怎么?
家里坐不下你了,你得坐门口去?
非得让文康回来看到,说我虐待你是吧!
还有你这些东西,不知道在做给谁看!
我单手撑地站了起来,盯着她问:今天,咱家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吗?
婆婆动作一滞,又往前走着:我看你是成天装神弄鬼习惯了,这家里最奇怪的东西就是你!
我叹了口气,懒得跟她吵架,进门洗手焚香去了。
没过一会,张文康也回来了。
我在门口等着他,他照例低头啄了啄我额头:梦梦,我回来了。
我还没说话,婆婆那边就又开始冷嘲热讽了:行了,过来吃饭吧,我还没死呢,在我面前腻歪什么劲…有那时间,不如多睡睡觉,早点生个孩子去……得,我就知道,这女人嘴里三句半不离孩子。
吃饭时,我埋头一口接一口的炫,她时不时说说我,我却毫不在意。
快结束时,婆婆突然翻起了手机,划拉了几下,就将手机递给了张文康。
儿子,看,苏琳琳怀孕了!
苏琳琳?
我下意识抬头看去,婆婆的朋友圈里,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
文案写着,跟你在一起的第八个月。
看来,她前女友过的不错啊,现在都怀孕八个月了。
张文康抬起头一瞟,又赶紧低下,生怕我不高兴。
怀就怀呗…又不是我的。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婆婆缩回了手,冷哼着:笑什么笑?
你倒是想要呢,你能生吗?
你会生吗?
女人,不生孩子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张文康皱着眉,一边瞟着我,一边皱眉道:妈…你能别提了吗?
说得好像我俩不想要似的,孩子的事儿得对缘分,你要是这么想看孩子,明天我就去孤儿院给你领一个回来!
我忍不住侧目看向老公,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维护我,再也不装死人了。
婆婆一噎,咚的一声放下碗筷,进屋了。
我撑着脑袋歪头看他:哟,你转性啦?
居然肯帮着我对付你妈了?
意外的,张文康并没有说什么,咕咚咚几口喝下稀粥也回了屋。
看着他的背影,我若有所思。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跟老公背靠背。
余光一亮,我微眯着眼睛,是张文康在玩手机。
假装翻身平躺下,头微微一侧,眯着眼睛看他在干嘛。
感受到我的动作,张文康身体僵直了一瞬,在试探我仍继续睡着后,他才摁亮手机。
我心下一颤,他居然在看刚刚饭桌上,婆婆给他看的,苏琳琳孕照!
那个硕大的肚子上贴了卡通笑脸,张文康双手放大照片,就这样,在那个女人的肚皮上摩挲。
我气得险些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
枕边人半夜不睡觉,在手机上看怀孕的前女友,还隔着屏幕摸人家的肚子?
我是脾气好,也不能让他们母子俩这样欺负吧?
文康……我呓语道。
张文康吓得一抖,手也不由得松开了,手机直直砸到了脸上,他却顾不上喊疼,翻身抱住我,安抚道:我在…我心下冷笑,果然,男人只有做了亏心事,才会格外对老婆好。
假装闭上双眼睡去,感受到男人时不时拍拍我平坦的肚子,心下凉了半截。
他说不在意,其实都是假的,跟他妈一样,他可能也觉得我是个不会下蛋的鸡,他是个倒霉的公鸡,她妈是个没有孙子的老母鸡。
后半夜,我被他捂在怀里,呼吸不上,热醒了。
轻轻推开熟睡的他,我蹑手蹑脚的下床起夜,准备去厕所洗把脸。
我关上门,刚褪下裤子,门口突然看到一个飘乎乎的人影。
谁!
我驱散了尿意,起身大喝。
拉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在屋内等了片刻,我复又坐下的时候,再次飘过去一个人影。
这下彻底把我的瞌睡吓醒了。
虽然我做惯了驱鬼的事,可身边闹鬼,还是头一次。
起身洗手时,我背对门口,都不敢看镜子。
夜里镜子是最邪的,不光是我,我的所有朋友都被我这么告诫过。
所以,晚上不要照镜子。
突然,门咔哒一声,突然自己打开了!
我家厕所是内开门,只有从外面向里使劲推才能开,可我确定的是,刚才明明已经把门关上了……来不及细想,皮肤已经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心下更不妙了,众所周知,皮肤不仅是一种感觉器官,也是一种视觉奇观,当你突然身上起鸡皮疙瘩的时候,肯定是有人发出了不好的信号或者在盯着你看,而这个点,究竟有什么东西盯着我?
显然不言而喻。
我关掉灯,快步走入卧室,冲进被子里。
缩着身子仰头看着老公:文康,好像有鬼……老公翻了个身,嘟囔着:哪有鬼,再说…不是有你那祖宗保护着吗?
张文康一直以为,我日夜烧香供奉的人是我的祖宗,所以也没有多加顾虑。
这下,轮到我从背后抱着他了,钻进被子里才感觉好受些。
翌日一早起来,我就问坐在客厅的婆婆:昨天晚上有什么诡异的发现吗?
婆婆一反常态的摇摇头,接上了我的话茬:怎么可能…我还是不放心,担心的看着厕所的方向,试探着:不如,我今天驱驱邪?
婆婆翻了个白眼:跟你说了,有那时间不如多调理好自己的身体。
说着,婆婆手机响了,她看了我一眼,接着背开我,去别的地方打电话了。
依稀能听到文康孩子儿媳妇的字样,不知又在怎么跟别人背后说我。
我冷下了脸,悄摸烟的走了过去:妈,跟谁聊天呢?
她迅速挂断电话,打着哈哈道:没…没事……你今天不用出去吗?
接着,她绕过我离开了。
屏幕适时的一亮,上面却什么也没有。
一整天待在家里,都能感受到身边好像突然出现了许多以前未曾经历的…灵异事件?
我靠在沙发上午睡,耳边突然传来浓重的呼吸声,像是…男人的声音。
我去洗手,明明婆婆在卧室,我却听到了来自厨房的脚步声…不行,家里有东西!
说做就做,我只身打开次卧的门,在屋内点燃三根香,又从香案台子下抽出一张符,满屋子边走动边道。
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妖孽匿踪,一符寻迹。
念完后,将符在三香上烧尽。
我静静等着结果,可什么都没看到。
转眼间,一个人影好像趴在次卧窗户上看我,身子还努力向里探。
我蹑手蹑脚的爬过去,猛的一开门,外面的人闪了进来。
哎哟!
婆婆一个跟头冲了进来,栽倒在地,捂着膝盖呻吟着。
我本以为是什么脏东西,手里正拿了张符准备贴向她,可谁知道竟然是婆婆。
妈?
……婆婆在我面前吃了亏,一个眼刀甩了过来。
行!
你居然敢害我!
看看这次卧让你弄的,成什么样子了!
今天回来,我非得告诉文康,跟你离婚!
我坐在地上,一肚子气。
离就离!
这屋子里全是鬼,没了这些东西,我看你们怎么保命!
婆婆一愣,小心的看着我:你说…这屋子里全是鬼?
我点点头,冷笑了声:要不然我为什么问你最近家里有什么异象…没等我说完,婆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闪身起来,在屋子里乱窜,还喊着什么。
苍天有眼,祖宗显灵。
这女人不给我们张家生孩子,这都是报应啊!
我翻了个白眼,差点被她的无知气背过去。
把自己关在房里,不搭理她。
躺在床上,竟然沉沉睡着了。
咔哒一声,主卧门被推开了,我睡觉浅,一点动静都能惊醒。
抬头看过去,张文康一副讨好的笑容:梦梦,怎么了?
不舒服吗?
我穿鞋下地:还不都是你妈…你回来了……他摸摸我的头发:去吧,去吃饭,然后我陪你在这儿躺着怎么样?
我点点头。
一上饭桌,婆婆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边吃边哭,泪珠子都掉进了碗里。
老公看向她:妈,怎么了?
婆婆哽咽着说:这两天,屋子里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动静,就连邹梦都说,这屋子在闹鬼……老公知道我有些本事,但他具体不知道我是干嘛的,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我。
我下意识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婆婆下一句已经冒了出来。
我也知道,因为这屋子,确实有鬼。
什么?
那为什么白天我问她的时候,她镇定自若,若无其事,还笑着说这都是报应?
现在在她儿子面前,反而同意我的话,开始示弱了?
我震惊的看着她,婆婆挡着脸:其实…这房子一直以来都是鬼宅,你的爷爷奶奶、爸爸都是死在这里的!
现在,连他们都不忍心看到自己无后了啊!
这不仅是警告你们小两口,更是在警告我啊!
我死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这是在给我下套啊。
我不动声色,看她怎么演。
张文康环顾了下四周:不…不会吧。
以前也没听过还有这事儿啊?
婆婆蹭的起身,往地上一坐,使出了她那套一哭二闹的本事。
苍天啊!
国豪啊!
爸妈!
你们来把我带走吧!
我儿子现在被她弄的一点不向着我了!
都说没有恶媳妇就没有恶婆婆啊,我这以后可怎么办……我起身,站在她面前。
这么说,那你要如何,我跟张文康离婚行吗?
说实话,我是真有点厌烦了,有跟她掰扯的时间,不如独自出去,干我的事业。
老公也急了,站起来拉着我的手,眼圈都有些红了,跟婆婆说:妈!
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好容易才娶到邹梦!
婆婆没想到老公会这样,动作僵持了一瞬,脸上还挂着泪呢,紧跟着下一秒,就收起了泪花,正襟危坐道。
这样,你们这边只要一怀孕,我就给你们全款买房,咱换套房子住……最近可能是因为屋里阳气不足,鬼魂都跑出来了……我皱了皱眉,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鬼魂,以前都没有,今天就能突然冒出来了?
老公试探性的拽拽我的手,假意让我配合他,陪着笑脸道:妈,我们努力,你以后也别因为这事儿为难梦梦了,她也不好受……我没理会他,甩开他的手进屋了。
自从检查出来是我的问题后,他们母子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配合的倒是默契,话里话外都是我的不对,我是耽误了他们抱孙子的任务。
可张文康才26,我也才24。
真就这么着急吗?
眼泪不自觉的滑进枕头。
这一刻,我不再是江城出名的阴阳先生,而是一个深陷柴米油盐酱醋茶里的、不会怀孕被语言暴力的女人罢了。
一个男人的身体贴近我,他将头埋在我脖颈里,声音有些哑。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可那是我妈…我能怎么说她?
我往前挪了挪,跟他拉开了距离,闷闷道:你不用说她,说不定,这真是你家祖先的旨意呢?
嫌我没给你孩子,倒是你前女友……张文康在我腰上捏了下:别说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还有那什么神神鬼鬼的,我一直不相信那些东西,这一切肯定是我妈专门对付你的。
我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她成功了,虽然我们是结婚了,但我也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男人急了,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别啊梦梦!
再给我次机会……我拍了拍他横在我腰间的胳膊:睡吧,明天再说。
张文康沉默了,只是拥着我的胳膊更加用力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是被张文康和婆婆的声音吵醒的。
我眯着睡眼惺忪的眼,打开门。
引入眼帘的是一脸震惊的老公和满脸“你能奈我何”样子的婆婆。
老公大早晨被气出了一头汗,他抬着下巴让我看向柜子。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嘛。
本来空空荡荡的电视柜上上,突然多了三张黑白遗像。
从左到右以次是公公、爷爷、奶奶。
公公去世了二十年了,爷爷和奶奶更是早,婆婆竟然起早将他们的遗像翻出来,打算天天放在外面给我们施压!
婆婆嘟囔着:你爸晚上给我托梦了,让我这样做的……他说,什么时候等你们怀孕了,我再把这些东西拿走……我一口气提不上来,看着她的目光更冷了。
行,既然你能恶心我,那我也能恶心你!
我调转身子回了卧室,婆婆以为我被气的说不出话,眼睛里都冒着喜滋滋的光。
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10破罐子破摔。
我赤裸着身子,坦胸露乳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老公震惊了,婆婆气红了脸,指着我说不出话。
你…你有没有廉耻!
文康和我还在呢!
而且,还有你长辈……我一边弯腰打开电视,一边大咧咧坐在沙发上,在茶几上担起双腿,正对那三张遗像。
婆婆大嚎一声:造孽啊!
忙不迭的扑在那几张遗像上,将他们一一收起来,跑回自己屋里,不知道又藏哪儿去了。
她离开的时候,我也揪过一旁的毯子裹在了身上。
倒不是羞耻,裸着身子出来,多少有些冷。
老公没忍住,眼含笑意给我比了个大拇指,开开心心地出门上班去了。
我听着她翻箱倒柜的声音,忍不住露出一抹胜利的笑意。
没一会,婆婆居然“全副武装”出门了,她手里捏着电话,正偷瞄我。
我没打算理会她,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她换鞋的时候来了句:慢点,别崴了脚。
婆婆砰的一声摔上门离开。
这一战,算我略胜一筹?
一个人在屋里无聊,准备打扫卫生。
依次把每个房间擦抹干净后,站在婆婆房门口,我犹豫了。
到底要不要进去呢……最终,我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扫地时,我无意间碰到了她床头柜上的水杯。
霎时间杯子里的冷水倒出,有些甚至淹到了她的枕头上。
这可怎么办?
让那老太婆回来又要念叨我了。
身体比脑子行动的快,不自觉的,我已经伸出手拿起她的枕头,准备晾到阳台去。
这边一翻开枕头,那边下面露出来一个小的便签本。
她还有写笔记的习惯?
不知怎么,我下意识打开了那个小册子。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11装鬼十式第一招:忽明忽灭的灯。
使用者可将灯泡拧松,操纵开关,做出忽明忽灭的假象……装鬼十式第二招:深夜的脚步。
使用者可观察受用者行动,深夜制造脚步声,造匆匆之感…………越看越离谱,这上面的每一条,都跟家里最近发生的“灵异事件”脱不了关系。
我捧着那个小册子笑出了声。
原来不是我功力倒退,也不是我遇上了难以解决的大鬼。
这一切,竟然都是我那个恶婆婆自导自演的好戏!
我慢慢攥紧本子,可下一刻,手就松开了,因为我想通了。
装神弄鬼是吧?
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这不正好撞我枪口上了?
你既然想见鬼,那还不好说?
我迅速将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枕头也掉了个个儿,将湿的一面压在下头,杯子里倒满了水,假装自己没进来过。
关上门的前一秒,掩盖了我的笑意。
妈,珍惜你在这张床上睡的最后一个完整觉吧。
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没一会,婆婆顶着那身装扮又回来了。
我假装没看到她,若无其事的在那边看电视,边数着时间。
好容易等太阳落山,她在厨房忙碌,给他儿子做饭时,我偷偷打开次卧的门,钻了进去。
我要为她准备些好东西。
12她在厨房忙得应接不暇,我在次卧翻箱倒柜,准备把那些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
我一直做的都是收鬼生意,谁能想到有一天还得主动招鬼来。
边摇头,边从柜子底下拿出了那本书。
我照着上面的提示,一步步按它的操作来。
挖了一些案台上的香灰,铺在一个崭新的小香炉底下,将上面的浮土铲平,轻抹至跟香炉平面相同的位置。
在香灰里插上两根小指粗细的香,将祖宗前面的苹果削下几块来放在燃香附近。
接着,嘴唇喃喃开始念道——天长水地长水金长水,三水并一水,叫大鬼请二鬼,四个小鬼把磨推,正推正转倒推倒转,如若不转压在阴山下面寄骨千年不许出世,南斗六郎,北斗七星,太上老君,急急敕令!
连念五遍,都没有什么反应,正当我质疑这个招鬼术到底有没有用的时候,那手指粗的香突然拦腰折断了,香旁的苹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接着,在一阵黑光闪过后,一个提着洋娃娃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