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直地看着淡漠的萧渊行,冷声质问:
“砍掉这树,也是你的意愿?”
这树是我怀着第一个孩子,与他亲手种下的,那时他端的温润如玉,脸上有些泥土在阳光下发着光。
他祝愿我与孩儿事事如愿,事事顺心。
终是祝我,还是祝他?
“我的第一个孩子,还为成型,连皇陵都入不了。只能埋在这柿子树下,如今你要将树挖走,是想让你的孩子连死都不安宁吗?”
我目眦欲裂地想冲上去找萧渊行问个清楚,却被人死死攥住。
我回头,对上明心子那张无欲无求的脸。
“昭贵妃,你如今是越发不懂宫中的规矩了。从前本宫身子不好,如今你还如此放肆,罚你在宫中抄写一百次佛经思过。”
李信景将我的狼狈尽收眼底,此时还要落井下石。
“阿玥,明心子算到此树与元琮命数相克。朕实在没办法,只得叫人砍了。”
萧渊行似是不忍,开口解释道。
萧元琮,六皇子。可我的第一个孩子只能孤零零地埋在树下,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他的父亲就要为了别的孩子让他无法安息。
我回头看着那双淡漠的眸子:“明心子,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明心子眯了一下眼睛,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师姐......”
“啪。”我用力扇了明心子一巴掌。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姐。”
我用了十足的力气,一向白玉的脸上红痕尽显。
“昭贵妃,皇上在此,你怎敢如此打朝中重臣。来人,将昭贵妃拖下去打10个大板以示惩戒。”
李信景厉声说,叫人点燃火把,将那火星子点燃树枝。
熊熊火光照亮着我的明月宫。
我万念俱灰,却发现如今连眼泪都流不下来了。
我任由明心子放开我,宫女都在慢慢向前钳制住我。
从前说要护我一生周全的两个男人此时却一声不吭,沉默地看着。
“不用拖下去了,就在此地行刑。”
于是我被人按在我宫中外院,压在木板上,任由宫人将带着尖刺的竹板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身上,一声不吭。
等我虚弱地被拽下来,那颗柿子树也已成灰烬了。
明心中上前一步想将我扶起,却被我甩开手。
“师姐,别闹了......”
“别再叫我师姐!”
我擦着嘴角溢出来的血,强撑着起身,一步步地准备走回寝殿。
“皇额娘!皇额娘!你快看,我抓到了一只狸奴。”
孩童轻快的脚步声,手上还抓着一直浑身是血的狸奴。
那是我的尺玉!
萧渊行也看见了,张嘴斥责:“胡闹!这时你昭娘娘的物件,还不快放下。”
萧元琮嘴巴一撇,只得将尺玉放下。
可尺玉用尽全力一跳,在萧元琮的脸上留下深深血痕。
“啊!”
萧元琮惊叫,狠狠踢了尺玉一脚,正好踹进了我的怀中。
摸着尺玉微弱的呼吸,我只觉浑身血液僵住,止不住地颤抖。
明心子看到,探了一下尺玉的脉搏,低声叹了一声。
我抬起眼眸盯着眼前开始哭闹的萧元琮,却见他脖中熟悉的长命锁。
我飞扑过去,将其推到在地上,拽着长命锁怒喝:
“此物为何会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