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听了,顿时豁然变色。
去年,张绣之所以投降曹操之后又叛变,就是因为曹操欺辱了张绣的婶婶——张济之妻邹氏。
若刘琦也和曹操一样好色,那到头来,邹氏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刘琦可有妻室?”
张绣脸色凝重,如果刘琦无妻,倒是可以考虑将邹氏嫁给刘琦为妻。
贾诩说道:“刘琦已娶江夏黄氏之女为妻。”
这些天贾诩在思考西凉军出路的同时,自然也把刘琦的底细给摸了个透。
张绣听了,喟然一叹。
贾诩又说道:“恕我直言,将军若降曹操,以曹操的秉性,必纳邹氏为妾;邹氏名声在外,刘琦也是喜爱美色之人,岂有不纳邹氏之理。反正都是做妾,刘琦至少比曹操还年轻一些。”
张绣一听,勃然变色,怒道:“我婶婶怎么可以给人为妾?”
贾诩正要再劝,忽然营帐被人猛地掀开,一个倩影闯了进来。
“将军是嫌我在府中碍事了吗?迫不及待地想将我嫁给别人做妾?”
闯进来的正是张绣的婶婶——张济之妻邹氏——一个令曹操丧子失将的美艳少妇。
面对邹氏的责问,张绣羞愧不已,冲着营外戍卫低吼道:“为何不通报?”
张绣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同时牵扯到胸前的伤口,张绣的脸疼得扭曲狰狞。
贾诩对着戍卫挥挥手,戍卫赶紧退了出去。
邹氏见状,不忍再责难张绣,而是问道:“将军数日不曾回府,我只当将军是军务繁忙,不曾想竟伤得如此之重,为何不让人通知我?”
张绣忙回道:“我只是不想让婶婶担心。”
张济待张绣如子,所以张绣对邹氏自然是极其尊敬,他没让人通知邹氏,确实也是担心邹氏挂念。
邹氏听得张绣称自己为婶婶,又想到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脸上愠色又起,说道:“刚才你们在商量什么事?是又要让我去侍奉曹操吗?”
张绣脸色惶恐,急忙分辨:“婶婶勿疑,张绣绝无此意。”
邹氏脸色稍缓,忽然叹道:“婶婶残柳之躯,若曹操觊觎,将军也不用为难。”
张绣见邹氏误会,忙要继续辩解,贾诩忽然插嘴说道:“将军不欲降曹,而是欲降荆州。”
邹氏一听,勃然变色,对着张绣怒道:“我本是你叔父张济之妻,去年已为曹操所辱,如果将军再次降曹,为了大局,我委身事曹又如何?只是如今将军又欲降荆州,难道又想让我给刘表做妾?”
“婶婶误会了……”
可是邹氏并不给张绣解释的机会,而是声色俱厉地说道:“降曹,我侍奉曹操;降荆州,我给刘表做妾;若他日将军再降他人,难道我又要委身于他人么?天下诸侯何其多,难道我要一个一个侍奉过去吗?难道西凉男儿就靠我一个女人庇护吗?”
张绣脸色剧变,从榻上挣扎起来,跪倒在榻边,脸色狰狞地说道:“张绣发誓,绝无让婶婶以色娱人之意。刚才我与文和所谈,不过只是想将婶婶嫁给刘表长子刘琦为妻。”
这个时代,寡妇无子,再嫁是很普遍的事情,所以邹氏听了之后,脸色稍缓,她将信将疑地看向贾诩。
贾诩点点头,说道:“刚才将军和我所言,确实如此。只是……”
“刘将军,你稍等,我进去通报。”营帐忽然外传来戍卫的声音。
贾诩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营帐外粗犷的声音打断。
说话的是门口的戍卫,他刚才因为没有拦住邹氏,而被张绣责骂,所以此刻大声的出言提醒营内之人。
戍卫说完,走进营帐,将刘琦来访的消息禀报张绣。
张绣早已经听到了戍卫的声音,他对着邹氏轻声说道:“婶婶,来人便是刘琦。”
邹氏刚才听了张绣和贾诩的话,只当刘琦还是个未婚男子,而张绣和贾诩两人想把她嫁给刘琦,她脸色微红,说道:“大营之内,有女子不雅,我躲在屏风之后,不要让他知道我在此。”
邹氏说完,起身躲到了屏风后面。
张绣一愣,不明白邹氏为何会如此,而贾诩却双眼精光一闪,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笑容。
张绣对着戍卫点点头,让他去将刘琦请进来。
刘琦在黄奎的陪伴之下,走了进来,他见张绣跪在榻边,便笑着说道:“看来将军伤势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起床理事了。”
张绣嘴角抽搐,牵扯到伤口,不由得冷哼一声。
刘琦听了张绣的冷哼声,只当他是不满之前荆州军欲吞并西凉军的行为,忙解释道:“之前西凉军群龙无首,家父误听谗言,闹出了些许误会,幸好后来和平解决,希望将军不要挂在心上。”
张绣一听,知道自己的狰狞表情让刘琦误会了,便笑着说道:“我们西凉汉子都是一些粗人,伯绪的恩情张绣没齿难忘。伯绪是有远大抱负之人,以后但有差遣,张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绣感激刘琦的同时,话语之中也透露出了愿意投靠之意。
刘琦前世是个销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张绣话中之意,他如何听不出来。
当下,刘琦大喜,说道:“有将军相助,这天下虽大,我尽可去得。”
张绣正色道:“如此,以后便没有了西凉军,将军以后剑之所指,吾之所向。”
张绣说完,挣扎着朝刘琦一拜。
刘琦赶紧扶起张绣,开怀大笑。
贾诩则暗自摇头,心里自嘲道:“没想到我数日谋划,却抵不过刘琦的小施恩惠。张绣是个赤诚之人,他是真心降刘琦。可是人心隔肚皮,刘琦如何想的,我却无法得知。我得想个办法,再加一道保险。”
贾诩想到此,便对着刘琦说道:“伯绪可知,其实在张将军醒来之前,我一直有挟持你去投降曹操的打算。”
此话一出,张绣、刘琦、黄奎三人皆是豁然变色。
黄奎立刻站了起来,双眼狠狠地盯着张绣和贾诩,一时间,营内气氛变得紧张而诡异。
张绣则暗自埋怨贾诩,这种没有付诸行动的事情,怎么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刘琦强装笑脸,说道:“文和莫要开玩笑。”
贾诩哈哈一笑,对着刘琦和黄奎说道:“两位莫慌,那只是我一人所想,西凉军上下都感念伯绪的庇护,绝对不会做出对伯绪不利的事来。”
听贾诩如此说,刘琦和黄奎微微放松了一些。
不料贾诩又说道:“伯绪雄才大略,与曹操相比也不遑多让。可是我却一心想劝将军降曹,伯绪可想知道原因?”